“芦城是个小地方,在那里,我们林氏也算富庶。可是,要出头,除了科举之外也没有旁的法子。”
“寒窗数十载,我也算用心,前几年过了乡贡,成了举人,今春入的皇城,参加春闱。”
“婉君担心我在皇都衣食不如意,影响发挥,背着父母偷偷的跟着我来了这儿,也因为这样,就被这皇都的子弟瞧上了。”
“我不过是平民子弟,没家势,没背景,原以为有些钱,可到了皇都这样的地方,这些钱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所以,面对这强取豪夺,我除了死守外别无他法,可偏偏,在这世界上,最无用的就是抱着一腔热血誓死守护一样东西。”
“他们打伤我父亲,威胁婉君若是不听话,下一个就是她父亲和家人。”
“婉君很孝顺,她从来都是温柔和善的好姑娘。所以在我知道她为了父母家人,放弃了我的时候,我并不怪她。”
林谦的叙述字字冷静平缓,似乎这段情感在现实面前的无奈,已经被他所接受。
“那你今日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若说典当金器是为了救你父亲,那么又何必要点那一首凤求凰。”
开口的是言书,原本,遇到这种事情,问询的事情都由韶华来做,可如今他不在,又不能指望宛芳来做这种事,少不得要他自己开口。
这么一想,言书倒觉着方才赶走凌战似乎有那么一些些不理智。
可是,就像他说的,如果一味把凌战往这边拉扯,自己在他心里,只怕连儿时的记忆都保存不好,方才那一瞬,除了发现元夕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凌战对自己的质问,让他发现了,一块儿长大的他们,原本就是不同的。
凌战和元夕不同,他虽然知道内情,可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鲜血淋漓的黑暗。
言书承认,自己,就是不合时宜的起了情绪。
“别告诉我,那是你们定情的曲子,你要为最后的告别,留一个念想。父亲伤重,她也舍了你,你既然不怪她,也放下了这段感情,又何必做这种引人注目的事情?你就不怕会给她找来祸事,不怕你家人再被报复?”
“我看,来人是何身份,你一清二楚。这番过来,你冲的不仅是他们,更是七宝阁,或者说,你冲的,自始至终,都是我。”
言书会这样说,不是毫无根据。
从他踏进这楼开始,林谦就一直在观察自己,目光躲闪不自然,可见不是专门做这一行的。
后来,秦叔带着他上来,那几声脚步,沉重的是不通武功年纪略大些的秦叔。另两个几乎无声的,一个是宛芳,一个自然就是这林谦了。
习武之人走路,都有自己的习惯,身形也格外飘忽些。能与宛芳不相上下,这林谦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寒窗苦读,单纯的平民举人。
经历了方才那场慌乱,这个“书生”脸色没有丝毫异常,进了门,第一件事还是打量自己。
眼中的了然认可和叹息,证明了他一早就从旁的地方听过自己。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是不是和他听过的那些一样。
如今,谎言破了一半,再扭捏也不是他一贯的性子。
略微迟疑后,他双手交握,重又行了礼:“阁主说的不错,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婉君,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