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老人果真眯了那双浑浊的眼认真瞧了瞧,用心记下样貌后才点头:“这娃娃样貌好的很,虽没有三爷俊俏,可这眉眼舒朗,看着便知是个豁达通透的好孩子。”
通透豁达?言书笑:“书爷爷总是这样,一眼就能看透旁人。”
直到坐上回程的马车,元夕还是没有想明白,言玉璃这样怕苦怕脏的娇少爷,为了这么一个看着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家情愿沾了一身泥,就是为了说那么不痛不痒的几句家常?
实在怪的很。
言书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停栖在他眼上的蝴蝶微微颤动着,看着像是靠在窗户上出神,但元夕知道,他并没有在出神。
“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面上生花了?”
元夕奇道:“你这样闭着眼还能知道我在看你?”
“若是我不知道,你准备这样看多久?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你我之间,用不着这般拐弯抹角。”
“这可是你说的啊。”元夕嘿嘿笑了两手果然就开了口:“那个老爷子是谁?我听你喊他叔爷爷,对着他也很是恭敬。可我并不知,你还有这样一个爷爷呀?况且,以他对你的态度,倒是跟老秦老楚一般,实在瞧不出他算你哪门子的爷爷。”
“……”言书:“元夕啊,你知道吗?算你哪门子爷爷这种话,若在平常都是被泼妇拿来骂街用的。”
口头上嫌弃了一番,可还是顺着元夕的话,将这位“书爷爷”的来历告知给了他。
“他不是我叔爷爷,我那么喊他不过是因为他名字里带了个书字罢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从我认识他那天起,所有人都只是喊他书老板。”在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便是连姓也不配拥有。
“你瞧见他脸上那道疤了吗?成人的一个手掌那么长,狰狞的爬过大半张脸。只是……那伤原本应该是要落在我脸上的。”
元夕瞪大了,心内比划了下,连道几声幸好幸好。
“我这个人啊,从小便不大懂事,越是管束,越是喜欢拧着性子来。我记得是我十岁的时候,不知为何,从来对我百依百顺的父亲突然一反常态对我严加管制。不说跟着他游历了,轻易连房门都不让我出。神神叨叨的,仿佛这天底下的危险都堆积在门外,等着一口把我生吞了。”
“也是我不知轻重,父亲看的紧,我也不惧,骗了门房,撇了护卫,独自一人翻墙出了家门。而这一出,改变了我往前十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