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林谦似是认真的考虑了这话,半晌没有声音。
言书也不催他,只是亲自斟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安安静静的等着他理清思绪。
“我并没有什么打算。”林谦感激的接了这盏茶,摩挲着道:“原本是满腹打算。如今不过是一场空罢了。今番过后,左不过走一步是一步,过一日算一日。好在,婉君能脱了苦海,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说到这儿,似又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我还要拜托阁主一件事儿。”
言书道:“公子但说无妨。”
林谦道:“之前,关于婉君的去向,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讣告也已经发回了她本家。现如今,她已然是个没了身份的孤魂野鬼。一个女子,失了家族,失了身份,要在这世间活着并不容易。从前我只想着,救她出来,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眼下看来却是不能了。且不说我这模样她见了会是怎样情景,要如何伤心。便是她不介意,我却也时日无多了。不愿再多做招惹,因此少不得要麻烦阁主。若是有朝一日,她无处可去,烦请阁主,给她一份活计,叫她能照顾好自己,等来日,遇到一个不在乎那些俗礼的人,也就算一世安稳了。”
从前,他也有鸿鹄之志,指望着接替了父亲的琉璃阁,一展抱负,好叫母亲扬眉吐气。
可如今,他所做所求,不过是婉君的一世安稳。
原以为,对言书来说,这算不得什么难做的要求,却不想对方听了只是摇头:“公子要求不大,只是,我不能答应你。”
看着林谦骤然大睁的双眼,不疾不徐道:“你有你的想法,你的盘算,为的也是婉君姑娘余生的幸福,只是我不能答应你。”
林谦不解:“为什么。这要求算不得过分,七宝阁这样多的差事,随便寻一件,就能供婉君谋生。阁主,你……”
言书道:“你有你的想法,她也有她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也不是她,没权利替她做任何决定。哪怕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
说完,也不等回应,起身离了屋子,与门口盈盈立着的一抹青绿色身影擦肩而过。
“我刚才问你打算,你说并没有。明儿我再来找你,同样的话我会再多问你一遍。或者你会有不一样的答案。公子拿了命来与我做交易,不管初衷如何,这是不是你本意,我总不能叫你吃了亏。只当我再多允诺你一件事儿吧。”
客房空旷,服侍的人也不多。言书连带着几个随从一走,莫名的显示出几分萧瑟。
院子里的树,被风一吹,影影绰绰,摇散了那若有似无的啜泣。
院子外头,元夕笑眯眯的站着,腰间挎的是前几日在阁子里翻找出来的一把弯刀,镶金钳宝很是富贵,配着他手腕上的金银对腕儿,整个人瞧着像是个移动的宝物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