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咱们去哪儿。”扯着言书赔了碗后,他颇有几分意犹未尽。
言书抬眼看他,嘴角噙了几分莫名的笑:“怎么?小王爷这是要跟我做朋友不成?”
他原是调侃,想将他的活跃噎回去,却不想那位理所当然的接口道:“是啊,这满冀州除了你,我跟别人也不熟啊。左右我今夜是不回亲君卫了,倒不如跟你挤一挤,明早再说。”
他说的坦然,似乎那些芥蒂从没存在过那样。
不得不说,这一位,也是个奇人呐。
若是按着皇城的身份,今日言书这床是让定了,可如今是在冀州,两人一个兵一个将,自不可同日而语。
眼见着言书的“真面目”后,沈默倒也识趣儿,卷着铺盖乖乖的在地上打好地铺,想着将就一晚上。
此时离天亮,也不过两三个时辰,月光透过窗户毛绒绒的钻进来,映出满室清华。
“言书。”沈默闭了半天眼,满脑子转花灯,白日里的一幕幕,豪不停歇的过着,搅得他失了眠:“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这问题在牢里的时候沈默就想问了,他是个直肠子,并没有那么些弯弯绕,可一来心里有愧,二来也顾忌着隔墙有耳,因此,只能死缠烂打的跟着回来。
死寂,豪不意外的沉默,久到沈默都快以为他睡着了,那头才有了回应。
“不是为了你。”温温柔柔的声响传了过来:“只是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还有人拿着国难当幌子寻私仇。”
一声叹息,从上头细细悠悠的叹进了沈默心里:“小王爷,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也知道你与令堂不同,虽是恣意张扬在了外头,可骨子里那根是非的轴始终是在转的,能隐忍会妥协。因此,能不能请你,至少暂时……”
“可以。”沈默自然的打断他:“言书,你别太小看我了。”
他不傻,点拨几句就能想到根子里。
朝堂上的把戏最是无趣,若是有来,必得有回,否则就会露了颓势。
今番自己被算计,若是传回皇城,便是自己的爹再软弱无用也是要掰回一城的,且不说能得一个什么结果吧,至少这冀州是安稳不了了。
兵荒马乱,起之于兵荒。
如今的冀州,就像是处在风暴中的孤舟,再经不得一点别的风雨了。
顶上屋檐逼仄,比起家里的富丽堂皇来更显几分世俗的无奈,沈默眨了眨眼道:“你才问我,为什么要到这儿来,恰巧我对你也有同样的疑问。”
“从前我是真的讨厌你,或者是因为你跟凌战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或者是因为你变了性子。当年金麟台上,玉璃公子是何样风华,怎么忽然就变了呢?直到这回……”
一丝轻笑溢了出来,似乎连语调都有些微微上扬:“从皇城到冀州,急行军般的赶了三日,绕是我这样日日习武的也有些吃不消,偏你厉害,明明身子不好,却连苦也不曾喊过一声,面不改色一步不落的跟着一块儿到了这儿。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言玉璃,你啊从来没有变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