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原还在抱怨,见他这样反而吓了一跳:“你做什么啊!”
“吃饭呐。”言书不觉着如何,贴身的随从只剩元夕一个,这里的厨子又供着不少人的吃喝,错了时辰吃饭本就是自己的问题,他可没脸再使唤人给自己重做一份。
“吃什么,我给你做。”元夕不理会,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肠胃弱就别逞能,吃坏了身子不是更麻烦?”
言书道:“不过一两顿,能吃坏些什么?左右我下回注意点,按时也就罢了。大晚上的,你又跑了一天,别麻烦了。”
元夕笑嘻嘻道:“言公子散尽家财替民分忧,我便是劳累些也是应该的。说罢,想吃啥?咱们之间可是过命的交情,那些个客套便都省了罢。”
“也是。”言书自觉这愧意有些莫名,毕竟对元夕来说,更过分的事情自己又不是没做过,当下也不矫情,直言道:“鱼儿面。”
说起来,这是一道极简单的吃食,拿清水调了玉米面糊糊,用漏勺往开水里面一漏,珍珠大小的小鱼儿也就成型了,再细细的放上码子调好味,虽不名贵,却也别致得趣。
言书素喜清淡,又兼着脾胃不佳,到了这个点上再进食,最重要的还是好克化。
眼瞅着他一碗下肚,元夕的脸上似也有了几分笑意,也有闲心扯天了:“你才刚说写折子,可是想好怎么跟小皇帝说了?”
言书道:“这事儿本没什么异议,钱是言家出的,不损国库分毫,挂的又是皇家的名头,青文不会有异议的。只不过,我没有与任何人商量就私自做了这个决定……眼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要是有人留了心眼,将这事留作他用,在某个时刻参我一本,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未雨绸缪这种事儿,他自来擅长,不管大错小错,只要态度端正的提前跟他把这错认老实了,才不会有不清不楚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他既能把主意拿定,元夕也就不在这上头多做操心了,只是还有件旁的事儿,只怕得问问清楚。
元夕道:“你知道,今儿你开口就是半吊钱,且日日都是实账,总和下来该是多少?如今医药宿食,每一样的消耗都大的惊人,再加上前头你说的,但凡愿意自捐遗体的另外馈赠二百两……言书,不是我说啊,你这家拆的,可真有点过了。”
元夕自幼被豢养在苗寨,虽是朝不保夕,可衣食倒是不曾缺过分毫,对银钱也没什么概念,更不会质疑自己的决定,所以这番话,大约不是他要问的。
言书笑道:“跟着莫大人记了一日的账,倒真成了他的传话筒了。”
“嘿嘿。”元夕挠挠头笑道:“我原也没算过,你知道的,对这种东西我从来没有概念。还是莫大人随口提了一嘴,我才明白这里头是多大一笔钱,玉璃,咱说实话啊,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好歹还要替家里想想,二话不说的将底子支棱出去,家里还有那么些人呢,不用吃饭了?”
话是这么说,他也没有真的担心,毕竟言书这个人心有丘壑,做什么事情都会留底线,更是把一家人都当做自己的责任,当然不会不顾后果的消耗。
言书将一碗鱼儿面吃的干净,看着他那样不由好笑道:“元夕,你这个伙计实在靠谱的紧,什么事儿啊都爱操心。莫大人他们有疑虑是无可厚非的,可你不一样啊,你忘了咱们是为何要跑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