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疑惑很多啊,比如死的人那么多,我为什么偏要用韶华做这载体。”
元夕不解:“这很奇怪吗?你们中原不是有句古话吗,什么人死红毛,或泰山的。”
“……”言书:“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元夕道:“是啊。就是这句话。韶华跟了你这些年,如今又是为了你入险地染病无医。以他的性子,大约是不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的。再说了,苗蛊这东西,按着当年来说,他只会比你更清楚,搞不好,这主意就是他的,做载体这事儿也是他想着万一自己染病,特意告诉你的。所以,没什么好疑惑的呀。干嘛?我说错了?你这样瞪我。”
“没。”言书低了头,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元夕不觉有他,自顾自的继续道:“说起来也是奇怪,这道理我都懂,宛芳怎么反而犯上糊涂了。”
“情之一字,最叫人失智,韶华出事,最难过的就是她了。还是那句话,你别怪她。”言书笑了笑:“不管这主意是谁出的,能轻易接受满靖朝怕是找不出十个。”
“唉,你看,分开了。”元夕嘴里的糖才吃完,那边就有了动静:“宛芳好像要出来了。”
看着剪影,那边的话似乎已经说完,属于女子的身影慢慢的朝着门口走来。
素影纤细,广袖轻抬,瞧着倒像是在拭泪一般。
元夕小声道:“这是哭了吗,等会儿她若再打我,我不还的话能叫她开心点吗?”
“不会。”言书道:“她不会再跟你动手了。”
宛芳到了跟前,按着从前的规矩朝言书行了礼,又转身去看元夕,语气还是冷然:“这蛇血要怎么用?直接灌下去就成了,是吗?”
元夕空戒备了一瞬,还有些转圜不过来,怔怔的点头后,直觉的去看言书。
宛芳道:“韶华说,他希望,这个药由我亲手喂他喝下去。”
康长海:“……”
他总以为言书心狠,对手下狠,对自己更狠,如今看来倒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对于韶华这个提议,言书并不觉得意外,对着宛芳点点头,道:“我陪你一道去。”
一个人纵使从小被训练做杀手,手上也不只背负一条人命,可要他对心爱之人下手,实在是有违人性。
被宛芳照顾了这么些年,哪怕今夜过后彼此成了陌路,言书也不愿叫她一个人面对这些。
夜越发黑了,韶华躺在床上,连带着眼角都开始渗出点点血丝。
“主子……”韶华勉力转过头来,歉然的看着言书道:“韶华无能,怕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
借着金针的刺激,话也说的完整,越是这样,越叫言书觉得难受:“你若觉得辛苦,我就让康太医把针取了,可好?”
人之将死,何苦非得为着活人去撑一口气……
“我很好,最后还能与你和宛芳这样说说话,我觉得很好,况且,这药就是要在这样的时候喝才最有效不是吗?”他笑了笑,泪混着血沿着侧脸大滴大滴的往下滚落:“主子,你知道的,我还不想死,所以,求您帮我,用别的方式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