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言书这头,他本也没什么心绪,只是突然起了性子,懒怠见人,更懒怠理事,这才关了房门,发了一阵子的呆。
两位长辈在外头的话他原也听见了,只是提不起精神去回应。
街头巷尾还残存着壮士出征前的热闹,敲锣打鼓的。
临院的抄手游廊旁,原布了一处假山,引了泉水做了瀑布的模样,前几日雨水丰沛,现下哗啦啦的往下流着,配着远街的声响,倒是世俗里头的热闹。
新糊的窗纱是银蝉丝的雾霭青木色,院子里头的那株合欢开的正好,相映成趣。
屋外,屋里,莫名的也成了一种僵持,直到傍晚,才破了僵局。
“元夕,进来。”
秦敛跟着楚晋在外头灌了个茶饱,在长吁短叹后总算得了个动静,哪还有心定的,先后站了起来,直着脖子往被点名的这处瞧,恨不能取而代之。
这样大的动静,倒把元夕唬了一大跳,一转头就看着他们两站在那儿,肃着手,巴巴的看着自己。
“元夕?”
在他愣神的当口,里头等得不耐,又唤了第二声。
楚晋心急,赶着走了去推他:“发什么楞呢,三爷叫你呢!快去啊。”
“啊?”元夕蒙蒙等等,半晌才唉了一声推门进去。
一抬头就瞧见言书拿着什么在往外出,仔细一看,竟是一把给盆景松土的小铲子。
“……”元夕:“玉璃,你这是要做什么?”
言书独自呆了那么会儿,神色倒又恢复了寻常模样,连笑容也不曾少了分毫:“我才在里头看了半晌,从前倒不觉得,今日看来却发现这树栽在院子里头憋屈的紧,元夕,你力气大,帮我一把,将这合欢移出去吧。”
元夕心知他这是动了心思,不愿叫宛芳或说自己睹物思人,这才想把这树移了出去。
只是……
元夕笑道:“你要移树便移树,拿这么个小铲子是做什么?难不成你是要用这东西?都说贵家公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从前我倒也不把你与他们看做一流,如今再看,却是我高估你了。”
他说话快,也不怕得罪言书,动手更快,从他手里截了铲子,嫌弃的将他往边上推了推道:“得了得了,左右得你夸我一句力气大,少不得要帮你这回。你要略进心意,就在旁边看着,移树这样的苦差事还是交给我罢。”
说着,又去看秦敛,朝着言书努嘴道:“各人干各人的事儿,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各司其职是吧。你只管发呆,外头这两位可是饿着肚子等了大半日了。你从来最体贴,如今也学着不懂事起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些事儿呢,靠躲没用,早晚是要面对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