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集听他这样,虽是面上抵触,心内却也不是丝毫无所动,这也不只是言书这话说的深,而是因为他在如何也还是李家人。
便是这些年他为报家仇,依靠康王爷做了不少违背本性的事儿,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总有愧对族亲的念头。
言书见他神动,自然要再劝:“且不说你本家如何,便是如今的李大人家也是个清流人家,这番事,无论被谁知晓,怕都是难事。到时,别说报仇了,便连你的养父家也是要被一竿子打翻的。不若你先抽身出来,旁的咱们再慢慢从长计议,如何?”
李集下意识的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声,半晌才道:“你的话我都听见了,该见的我也见了。今日我出来久了,晚些时候还要去换班,就先走了。”
说罢,起身行了一礼,拂身走了。
元夕的手僵在半空,只去看言书道:“这是怎么个礼,来时还对你恨得牙痒痒的,如今去看了几个棺材反而好了?走便走吧,还行礼?”
他原是要打趣一回,却见那位没有反应,只楞楞的出神,少不得拿手在他面前晃了几晃:“这是做什么?一日日的走神,这可越发不像你了。”
言书被他晃的心烦,顺手推开了他,好看的眉都皱在了一处。
元夕看着不对,也不好再玩笑,只道:“怎么了,眉都快拧出结了来。”
在他面前,言书也不瞒着,只道:“这事儿怕是不大好了。”
“什么?”元夕听不明白这话,少不得再问一回。
言书道:“我才刚那样说,该有的利害关系也都与他分析的一清二楚。当初在冀州我看他做那些糊涂事,只当是被仇恨冲昏了头,理清也就罢了,如今看来倒是更难了。”
元夕叹道:“我的爷爷,你话别说一半藏一半,我哪儿懂啊。”
言书看他:“你从前不也奉命去杀过李家吗?若不是被人半路截了,又打成重伤,这回这仇怕是要落你头上了。我知你行事,大约也在李家埋伏观察过,你瞧那李集是个怎么样的人?或者说,孝不孝顺?”
礼乐之家出来的子弟,根子又是好的,哪有不孝顺的理?
言书见元夕点头,继续道:“李家已孝名天下。如今我不与他说别的,只拿着生恩养恩说事儿,按理是戳在他心上的,可你看见他刚才的神色了吗?”
明明是说动了的,可那里头的难为也藏不住……
言书道:“不论起因为何,如今的李集,怕是早已与康王府混在一处了。我才刚说的,彼此有个把柄,暂且脱不开身去,怕也是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