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元夕说的,皇城的夜虽是繁华,可总像是蒙了一层纱布,看不清摸不明,似是而非,善恶难辨,远不如别处的清明风光。
言书没法像元夕那般大大咧咧的躺下来,只能支着双手,学着仰望星空。
似是对话,又像是对自己说:“走吧,去看看,兴许真有别处的好风光呢。”
元夕道:“自然,我们到处走走,等哪一天若能安定下来,我就学着楚伯的模样,四下打听着,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长得太好,要容貌匹配怕是难些,可钱叔说了,娶媳妇儿最重要的是人品,好歹温柔和顺懂得相夫教子也就是了。”
言书:“……”
黎明破晓不过转瞬,东边的太阳一点点的漏了微光,晨曦给两人面上都渡了一层金色荣光。
又是新的一天。
皇城的小贩才刚支了摊子,就看见好些批了莽布的骏马自御前大道飞驰而来,直直的朝着城北的贵属之地飞奔而去。
小贩们匍匐在地上,几乎把脸埋进了尘土里头,直到骏马走远才敢把头稍稍抬起来些,迫不及待的与跪的进的街坊交头接耳。
“看这架势,大约是官家又有什么新的旨意了,看方向倒像是冲着大官们的住处去的。”
“可不是。自从太傅驾鹤后,官家倒是愈发雷厉风行了。今儿个这个落马,明儿又是那家犯案,也亏得上头英明,才将这些个蛀虫都一一清了。倒不知现下又轮到哪家了。”
“那也不一定,这几日虽是严惩,可禁不住官家因为打了胜仗高兴想要例行嘉奖呢?”
“这却也是。今上可和先皇大不相同,几番祭祀远远的见了都是笑盈盈的,看着亲善的紧。”
“嘘,可小声些吧,皇家也是咱们能议论的?”
……
战战兢兢的过足了嘴瘾后,正事还是要办的,一行人纷纷起身,将才刚支了一半的摊子从又支了起来,待的香甜满巷,这一日才算真正的活跃起来。
同一日下午,康王爷在冀州干的那些挑拨离间的勾当被传的沸沸扬扬,另有一些或真或假的消息,说是康王爷面慈心苦,永远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看起来亲和友善,实际上却不满当初圣祖爷将其过继给旁人,好好的皇族龙脉,偏顶了别家的姓氏,也剥夺了他本该有的权利。
也是,虽说都是王爷,可一个外字,包含了多少心酸,旁人自是不能知晓的。
只不过,这并不是他意图扰乱民心,动摇江山的理由,为着这一出,皇上勃然大怒,夺了他的王爷之位,由“二世祖”沈默直接继承,又责令他进了济仁寺闭关,好好修习仁德之心,非召不得外出。
说到底,就是衣食无忧的囚禁一辈子罢了,结合那些传闻,只叫人觉得,这皇帝果真是仁善有礼的狠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元夕正在七宝阁里和秦敛交接往后的事,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从来沉稳有度,举重若轻的秦大管事竟是连握在手里的笔都掉了。
别人或者还不清楚,可秦敛知道,沈歇迟早要动,却定然不会是在现在这样诸事纷杂的时候。
而能说动谢韵提早动手的,除却言书外再不会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