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心知肚明,这所谓大君,但凡出现目的只有一个。
和懿公主端坐在祁国君王下侧,在万民注视下始终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她面目极好,仪态上佳,只那么静静的坐着就叫人觉着说不出的舒服自然,仿佛她天生就该在那的王座之策,岁月静好的做着母仪天下的皇后,直到这大君出现的那一刻。
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这尊祁国崇拜的大神,是为了自己才被抬到这儿来的。
说不惊慌,自是假的,她虽沉稳,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家,为了平息两国争端,远走他乡,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已是惶恐,更何况还要面对这么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神物?
有那么一刻,谢简乐错觉自己的目光几乎快要不受控制的朝着言书飘去,若非拢在喜服下头的那一双手死死抠进掌心,大约,她是要失仪的。
还是那样尖利的嗓门,礼仪官面向强压惊恐的靖朝来使,施施然的整了整衣袖,抬起双臂将玉圭平举于胸前,肃了神色半解说半宣旨道:
“祥瑞逢吉时,盖全天下之义,苍生百姓历劫余生,当奉行神祗,以避祸趋福。今有大君亲临,验诚挚以完此劫……”
啰啰嗦嗦了半日,不过是接着之前战祸起了由头,端出这硕大的神祗,说是验证靖朝和亲之真心,想将公主推到这大君面前,看看大君是不是能接受这异邦的女子作为祁国新任的皇后。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欺负和懿公主年幼,面对面的吓唬一遭,说到底就是想给靖朝一个下马威罢了。
听着似乎无理取闹,可对方打着传统的名号,竟是叫靖朝来使驳回不得。只是,自他们入了这地,从住所到成亲典礼处处叫人不得随心,是可忍孰不可忍。
卢耿毅面色微青,与身侧诸人对视了一番,终是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道:“和懿公主千金贵体,为两国亲睦不远万里而来,却不想平白生出这些闻所未闻的仪程,却不知是何用意。”
两国和亲,本就是一个互相迁就的过程,因此在大典之前所有的规章仪式都该有一份详细的书面,为的就是不出错不失仪,若都跟祁国似的,想一出是一出,那整个过程可不就是错漏百出,贻笑大方了吗?
对于卢耿毅的质疑,端坐其上的皇帝似乎略有几分歉意,才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左下的宰相瞟了几眼生生打断了去,皇帝不得其法,只得不露痕迹的挪了挪身子,微微笑着撇开目光,只专注的看着笼子里头的大君,重又满目尊崇,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礼仪官接了宰相的目光,无视靖朝来使的不满愤懑,一字一句继续道:“大人所言甚是,这仪制诚然不在章程之上,说来也是唐突,可这神谕本就不是我等凡人可以预测左右用作规划的,况且于我大祁又是无上尊崇的,断然违背不得。还请诸位大人见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