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低头将笑不笑的隐在人后,将这官司交给卢耿毅他们,只留神去看上头的祁国皇帝察察尔左渡。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注意大约不是这个小皇帝提出来的。
果然呢,上头那位神情也有些难以言说。不管内里如何,这祁国才是战败国,就像卢耿毅他们说的,这亲原是他们要结的,偏又不知轻重的处处使绊子,想找回些许面子……就像言书所想,左渡此刻也是坐立难安,当初宰相提出这主意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不妥的,总觉得有些玩火自焚,因小失大的嫌疑。
两国内里的协议是一回事,面上到底是自身求着靖朝,况且这小公主看着柔弱,骨子里倒是硬气的紧,再加上那鼎鼎有名的使臣卢耿毅还有他边上那个含情带笑默不作声的小公子,似乎都是极不好惹的,若真弄僵了,搞不好他们还真就将人带回去,把这亲事一股脑儿的作废了。
虽说祁国该得的利益都已经得了,但要闹僵起来,把这战役的实情捅漏了出去,难过的绝对不会只有靖朝一家而已。
这场战争死的人可不算少数,而他才刚坐上这位置不久,最不愿也不能激发的就是所谓民怨。
哪怕这桩事从头到尾不是自己提议或支持的,可作为一国之主,最后的嫌隙还是会落在自己头上。他察察尔左渡是性子温顺些,但也不是傻子,宰相今番不顾仪程将大君请到这儿来,说到底就是想激起靖朝使臣或者这小公主的惧怕不满,将这和亲的事宜黄了。
届时,祁国或者就能空手套白狼的吞了靖朝之前许的利益,又不用安插这么一个身份尴尬的皇后在这宫里。
若是靖朝不愿吃这哑巴亏,再起争端,或者干脆将这密谋的事情捅了出来,那自己可就是真真切切的被架到火堆上炙烤了。
为今之计,左渡似乎也只能寄希望于公主不要怯场,与这大君和平共处这四五个时辰,也好堵了民众的悠悠之口,为自己以后在祁国后宫里头赢得一方清静之地。
他是这么想的,因此也毫不掩饰的将目光锁在了和懿公主身上。说到底,这事儿是祁国理亏心黑太过了。
使臣既然发飙,将不合仪制摆到了台面上,宰相也不好硬着说什么,可要他松口,让这大君无功而返却是不能的了。自降身价的事情,他不会去做,自然有人来做,而中和剑拔弩张的,十之八九都是女子。
就像上回赐殿有凤来仪一般,这次出面的依然还是太后。后宫不得干政,原本她也只是在隔了一殿的帷幔后头,接受各位重臣内眷的恭贺,然后等着皇帝带着皇后在一道私下于自己行礼,可等了这半日,除却殿外闹闹哄哄的,也没有等来旁的,思来想去,就知道这宰相这步混棋怕是捅了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