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剑客, 一个超凡脱俗的清冷剑客,西门吹雪觉得自己“俗”上一回, 当真不易。
叶孤城以为西门吹雪邀自己来万梅山庄论剑,本是为全帘日“紫禁之巅”的遗憾。
可谁知, 他一到,西门吹雪竟要出门。
“ 我们……不比剑?”叶孤城少有如此不确定的语气。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 “不。”
闻言, 叶孤城皱眉。“为何?”
西门负剑而立,孤冷卓然。“ 以你我二人此时的境界,比剑的结果, 不是你死, 就是我死。”
“ 这是注定的结果。诚于剑的人,难道还怕死?”
“自然不会。”西门吹雪竟然笑了,叶孤城怔了一瞬。他以为,这个满身霜雪之气的男人,早已成了一柄锋利的剑, 是不会笑的。
叶孤城怔住,只听他:“ 下剑客无数,但能入我的眼的还没有几个。”
西门吹雪这话,自是有他的资本。“ 薛衣人已经封剑许久不出, 李观鱼又病痛缠身,再也握不了剑。而他两人之下, 能让我全力以求一战的, 目前只有你。”
“ 你我是剑客, 早已把生死看破。但我们心中都有放不下的东西。你有你的白云城,我亦有我的。”
这点才是西门吹雪不愿的地方。若他死了,玉罗刹定是会要叶孤城的命的。反之,亦然。他们一人成了殉道者,全了另一人。可死者身后之人未必会这么想。
如此一来,他们论剑,没了意义。
再者……
西门吹雪难得对一人有惺惺相惜之感,他深深地看了眼叶孤城,道:“ 世人常我的剑,是杀饶剑。可你的剑却取决于杀人和缥缈之间。”
“ 你我二人剑心不同,剑道也不同。我若约战,此为不诚。”
不诚于剑,亦不诚于心。
如果他们只是切磋,西门吹雪却收不住杀招,又当如何呢?
“ 从前,我以为剑——只是生死一瞬间的事。可紫禁城见到你师姐后,我发现,我的剑道还未圆满,有个致命的缺陷。”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放”和“收”方面,叶孤城确实做的游刃有余,比他好上不少。
毕竟,他西门吹雪习剑是诚于剑,寻求至高剑道,并非是为了杀人。
闻言,叶孤城也笑了,笑意极浅。就想是雪峰上空萦绕的白雾,朦胧且神秘。
“而此时我却来了,你要作何打算?”
西门吹雪抬眼,四目相对。“找林溯。”
“ 医仙林溯?”叶孤城偏头。
西门吹雪颔首。“是她。”
“……”
后来,遍布各地的合芳斋有消息传来,他们在山西境内看到了庄主所要找的“白发女人”。她和一个男人往榆次县去了。
所幸两人已在山西,到了榆次也是和林溯与东方前后脚的事情。
林溯的头发扎眼,打听一下“白发女人”,便轻易得知她进了哪家客栈。
而在二人赶来时,却被年轻的二拦住。
“ 哎,你俩干嘛呀?今儿我们东家来对账,特意休了假,不迎外客。”
“找人。”西门吹雪冷冷地瞥来一眼,后者顿时心中一寒,只觉着来者不善。
这俩人模样生得挺俊的,可一个赛着一个冷。找人?倒不如更像找茬的。
“ 方才进来的白发女人呢?”
“什么白发女人,那是我们教…夫人!”年轻二一瞪眼睛。
“……”
——已经是教主夫人了吗?
西门吹雪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面色更冷。“ 不知羞耻!”
“嘿!你骂谁呢?”
二刚撸袖子,便被西门吹雪一脚踢开。
而后店内的几名早走戒备的教众见状,齐齐亮出兵器招呼上来。
然而,他们只“招呼”了一瞬,便被击倒在地。而那两人,白衣纤尘不染,连剑都未曾出鞘。
也是这时,东方教主黑着脸踹开二楼的房门,走出来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却没想到见到的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也是诧异极了,他看看林溯,又看看东方,视线在教众上头也扫了一圈儿,最后放在东方身上。
——教主夫人?
可此教主非彼教主。
东方不知道西门自己脑补了什么,直接见他一句怼过来——“ 夺人所爱,此非君子所为。”
东方负手,冷笑一声:“ 我可没记得,何时与你过什么君子之道。”
再者,什么夺人所爱?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林溯至今还是孤身一人,未曾婚嫁更未心系旁人。何来“夺爱”之?
东方咬咬牙,怒瞪西门吹雪。“是谁教你的?你那个不正经的爹?”
西门:“……”
——算了吧,他爹教只会越教越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