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玉背对着门口而坐,显然没有看见董公子和小筑进来。我一直低着头戳碗中的鱼肉不言不食,他以为我是触景生情吃不下,于是叹了口气伸过筷子想将鱼肉夹走。
此时董公子和小筑正在酒楼小二哥的引领下路过我们桌旁边向里面的空位走去,我深深低着头使劲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鱼肉不松。荣玉无奈唤了声:“四喜”。
桌旁果然原本还在脚下生风的两个人忽然停了下来。
董公子。小筑。
在过去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我曾不止一次想象过有朝一日同董公子再见的画面:或许会在三年后我登科及第的金銮殿上,我以段相爷门生的身份一鸣惊人令他惊愕不已。或许会在长安城的某条大街小巷里,我打扮的光彩照人一不小心同他打了个照面,然后我云淡风轻地同他说句好久不见然后施然离去。
但是我从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样一种画面。在长安城最豪华的酒楼里,我苍白的面颊突出的颧骨红肿的双眼全数被他看在眼里。
这样的见面和我期望的一点也不一样。这让我本来就可怜的自尊心极为受伤。所以当小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朝我唤了一声“李姑娘”时,我迅速地放下了筷子,谁也不看,低着头说了句:“你认错人了”,便跑了出去。简直比当年在欢喜镇因为钱不够而吃霸王餐时逃命跑的还快。
跑出来的那一瞬间我可谓是慌不择路,连南北都还未分清便一头扎进巷子里,七拐八拐直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才敢停下来。等我一边靠着墙拍着胸脯喘气一边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时,忽然就傻眼了:这里每条巷子都长得一个样。
作为一个天生的路痴,我顿时想撞豆腐而死的心都有了。果真连老天爷都看不惯我昔日在欢喜镇作恶多端了,这眼看着就要日落桑榆,我该怎么摸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