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拄着脑袋,一手把玩着帕子,好奇地问他,“那你怎么会喜欢上她的?”
他道,“等到了上学堂的年岁,阿爹把我送去了我们那最有名的一家学堂。不曾想,她阿娘也把她送了来。她成了我的同窗,也成了学堂里唯一的女学生。
学堂里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黄毛小子都觉得她长得好看,觉得她聪明伶俐,都特别喜欢找她说话向她问问题。连夫子都特别喜欢她。
不过,她对别的同窗都是笑嘻嘻的,和他们打成一片,唯独面对我时凶巴巴的。反正我俩每天都要吵上好几架。
就这样吵着吵着,不知不觉我们忽然长大了。她依旧喜欢穿蓝色的衣裳,每天像只小雀儿一样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只是同她吵架,我再也没有赢过。
那年情窦初开,我发现我喜欢上了她。我向她表明了我的心意,后来在浣花街的桃花树下,她说她也欢喜我。
十八岁那年,我求了阿爹阿娘半个月,他们终于答应我去她家提亲。然,去了才知,她阿娘已经将她许给了别人。
曾经,花前月下时,她也曾说过非我不嫁。只是我们终将不能爱彼此于至死靡他,而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嫁人的那一天,是三月十六。那一天,杨柳依依,我背着行囊离开了浣花街,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在外飘荡的这些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既然当年我俩都没能爱对方至死靡他,我又何必一直摆着被她辜负的姿态自我放逐。
我本来打算等这个春天到来时,就回去浣花街。如果在路上偶然遇见她,就笑着同她讲一讲我这几年在外面的见闻。
可是我不曾想过,她就这样悄然故去了。”
说到最后时,他已经泪流满面。
我拄着脑袋,醉眼微醺地望着帕子,没有再安慰他。
我不能阻止他为曾经心爱的姑娘流一些眼泪,就像我不能阻止我为曾经青梅竹马的李家姑娘和董家公子流一些眼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