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撕下一块香喷喷的羊肉递与我,故意将话说得委婉:“这几日鞍马劳神,着实枯燥了些。”
我伸出爪子在衣袖上随意擦了两下,接过羊腿咬了一口,歪头盛赞道:“宋大人,知己也!”
昨儿在马车上,太子殿下瞧着我双袖一笼窝在那里比他还萎靡的小样,问我可是嫌这一路太过顺遂。
东宫太子出行,讲究的就是“顺遂”二字。我自是没有肥胆笑眯眯地跟太子殿下聊上一聊那些年我听过的一波三折的话本子,所以只能选择死不承认。
相比在太子殿下面前为了小命不得不保持的怂,此时此刻的宋大学士简直太对我胃口了。
他活脱脱的像是话本子里走出来的坐筹帷幄的文臣,明面上待人和和气气,却又能细致地洞察人心,不经意间一针见血。
宋自牧斯文地咬了一口羊肉,往怀里摸了摸,竟然摸出一小壶酒来,道:“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陶编修可有及冠?”
这几年在相府我没少霍霍相爷的花雕,说起来我还把相爷喝趴过,几时在意过年龄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但现下为了彼此的体面,不让人家觉得大齐派来的使者小小年纪就是个酒囊饭袋之徒,我还是稍稍矜持了下:“还未,但不妨碍。宋兄你先喝,给我留一小口就好。”
在这枯燥的日子里,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能躺下来看个星星,也算是人生一大快意之事了。
宋自牧也没再客气,独自饮了几口递过来给我,然后便与我一同开启了商业互捧模式:“陶编修虽少年得志,却难得的是个真性情之人。”
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宋大人夸了我,就是夸了大齐。我自然要夸回去:“北魏草原上的羊肉和羊奶酒的确是绝配!”
如此一来,两国使者在大草原上商业互捧的结局可想而知:肉吃了,酒喝了,星星也看了。宋大学士最终啥也没讲,我啥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