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乔褚开着车子，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她站在马路边上，微微要紧了牙关，阮婕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世界上她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那天晚上，乔褚的车子撞弯了郊区路边的一盏路灯，人倒是没事，就是很不负责任的弃了现场。

第二天，他依旧是一身牛逼的泥巴装束，出现在了海景别墅里，别墅里的几个佣人，都被他的造型给震惊了，再加上他一来，先是把主卧给翻了个底朝天，连床垫子都给他掀起来了，柜子里的每一件衣服都被他丢了出来。

反正所有的东西都离开了它们本来应该呆的地方。

他也不说在找些什么东西，若是有人阻着他的路了，还会被他可怕的眼神给狠狠的瞪上一眼。几个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得并排站在一旁，亲眼看着他把整个别墅翻个底朝天。

等到他把客厅的沙发翻过来，发现除了一些灰尘其实什么都没有时，他有些颓然的坐在了地板上。一身的汗水，整张脸几乎已经被黑乎乎的泥巴给侵染了。就这么坐在地上，一只手抵着额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偌大的房子没有半点声音，只有他自己微微喘气的声音。

“乔……乔先生，您在找什么？也许……”

佣人总算是鼓足了勇气上前说话，只是一句话都没说完，乔褚忽然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几步就上了楼，推开了书房的门，几下就打开了电脑，按照日期，点开了录像。

片刻之后，他又猛地站了起来，进了客房，几乎是把床头柜给拆了，才从抽屉的缝隙中找到了卓璟雯口中的那张卡。

结着泥巴的脸，忽然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一抹十分单纯的笑。眼睛里泛起了一圈红色。

晚上，卓璟雯请假了。

乔褚走进店里看了一圈，店员热情的招呼了他半天，结果一句话浇灭了她们所有的热情。

“卓璟雯呢？”

“哦，她今天请假了。”

“理由？”

“这位先生，我又不是她，我怎么会知道。”对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态度不是特别好。

乔褚扫了一眼她胸口的牌子，没再问什么，就离开了。

卓璟雯在夜总会门口转了很久，门面装修的非常华丽，一看就知道是高端场所。那些人模人样的男人一个个进去，出来的时候手边一定是拉着一个。

环肥燕瘦，中西合璧，应有尽有。

卓璟雯站在边上，犹豫了很久，正当她下定决心，打算进去的时候，有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

“卓小姐，这儿不适合你，回家吧。”小黑笑嘻嘻的看着她，眼角还有未散的淤青。

卓璟雯回头看了他一眼，见着他眼角的淤青，微微蹙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只用力的挣开了他的手，笑笑说：“我有很重要的事，你别跟着我了，这事儿跟你和梁辛都没关系。”

“不行，卓小姐，你就听我一句话，别进去，这里面的混乱程度，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小黑蹙了眉，握着她的手十分的用力，并没有丝毫松手的打算。

“那你跟我一块进去？”

小黑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纠结了半分钟，才弱弱的说：“卓小姐，我怕我保护不了你，这儿的老大跟东城的交情不错，但你也知道东城的状况，谁都是趁你乱要你命，内忧外患的，能少惹事就少惹事。”

“所以啊，我自己进去。”

“不行！”小黑十分执着，两条眉毛紧紧的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我答应过梁哥的，一定要照顾你的安全，怎么可能明知道危险，还看着你进去。到手你如果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梁哥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我也不想让梁哥失望，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卓璟雯抿着唇，看着小黑一脸执着的脸，深吸了一口，道：“那这样行不行，你在这里等着，如果我进去三个小时还没出来，你就找人，直接给梁辛打电话，行不行？”

“反正我今天是一定要进去的，如果你再阻止我，那么这件事就不单单是我的事了，会是整个东城的事情。你应该明白后果的。”她一边威胁，一边好言好语的商量。

小黑挣扎了许久，手上的力度也变松了，卓璟雯稍稍一挣扎就挣脱开了，然后毫不犹豫的进了夜总会。

她本来就是跟人说好的，一进门就看到了上次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见着她的时候，脸上笑嘻嘻的，冲着她招了招手。

随后，她就被领到了二楼，推门进了一个十分豪华的包间，里面的灯光明亮，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她刚一进去，几双眼睛就齐刷刷的看向了她，特别是其中穿着一件红色妖艳连衣裙的女人，一双狐媚的眼睛把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然后笑嘻嘻的说了一声好。

“卓小姐，我也算是特别照顾了你，都已经快拖了两个月了，你可是一分钱都没给我呢。”一个胖乎乎，带着金链子的男人，坐在沙发中间，胖乎乎的手指间夹着雪茄，眯缝着眼睛看着她笑，“今天那么主动，是已经准备好钱了？说句实话，当初你那短命的老爸来向我借钱的时候，我还真不想借。要不是看在乔老大的面前，我一分钱都不会借。”

“你看看，现在出了这种破事，我他娘的连利息的钱都没收回来。你那短命鬼老爸，死就死吧，死了连半分钱都不留。想想都都替你觉得悲哀，说说吧，今天带了多少过来？”

卓璟雯紧紧捏着包包的带子，眉心忍不住蹙了起来，眼神飘忽了一下，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我……没钱。”

语落，包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一分钟之后，胖男人笑了起来，还用力的拍了拍手，点了点头，道：“行啊，果然是个厉害的女人，没钱竟然也敢进来，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我可告诉你，这钱方面的事情，就算你跟东城的梁辛关系不一般，也别想能够逃债。”

“我没想过要逃，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关于怎么还钱的事情。说句实话，你让我一下子拿几百万几十万出来是不可能的，我爸死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你也应该很明白，行贿罪，财产没收。我身上没多少钱，跟普通人一样，给别人打工赚钱。”

她到也不胆怯，镇定自若的说着，“你还要钱，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赚钱，来还给你。如果不行，你就是弄死我，我也拿不出半分钱。”她从包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卡，走过去放在了茶几上，道：“这里是我所有的钱。”

良久，那胖男人笑了笑，掐灭了手里的烟，道：“没钱，那就卖。我这人也不会为难人，卖到所有的钱都还清为止。绝对比你在外面赚的要多n倍。”

“哎呦，大哥，你干嘛说的那么难听呢，你看都吓着人家了。其实这个‘卖’可以分很多种，可以是卖笑，卖唱，不一定是卖身。”那个红衣女人笑眼盈盈的打了圆场。

站了起来，走到了卓璟雯身边，轻轻的挽住了她的手，说：“其实可以这样，白天你就照常工作，晚上过来这边上班赚钱，单纯陪人喝喝酒，唱唱歌，出不出去这都是看你自己。当然，在这里，被人揩油，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笑着，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卓璟雯的肩膀，“我呢，也就是想个折中的法子，愿不愿意，就看你自己了，这种事儿，我最讨厌强迫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别以为你死了，就没事了。你身边的人，每一个我都摸得很清楚，那个叫什么梅的，也可以替你还，等我找到你继母，也让她们一起还。还不了，就一起来卖。”那个胖男人，冷冷一笑，扬了扬下巴，说：“自己选吧，想死，我也不拦着你。”

卓璟雯从夜总会出来的时候，小黑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视线在她身上仔仔细细扫了一圈，见她毫发无伤，才略略松了一口气，道：“卓小姐，你终于出来了！”

她的脸色在彩灯之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她十分勉强的笑了笑，轻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小黑送她回的家，车子一直开到林梅家楼下，她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

在小黑的眼皮子低下，她慢慢的走进了楼道，随后外面便响起了车子启动的声音。她低着头，站在电梯前，并没注意到身侧还站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