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灿推着梁辛出来的时候,卓璟雯避开了,索性这附近都是住宅区,她躲起来非常方便,顾东笙依旧站在那里,他压根没有躲起来的必要。
方灿见到顾东笙的时候,略微有些惊讶,却还是浅笑着,推着梁辛走到他面前停了下来,稍稍低了头,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笙哥。”
“梁辛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好一点?”顾东笙双手背在身后,低眸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直直看着前方,没什么特别表情的梁辛。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一直都是这样,跟他说话,他有时候会应你,有时候不会,就是每天带他来这里的时候,会笑。”
“我不知道这样对他来说是好还是不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梁辛比过去要快乐。我一点也不期盼他变回以前那个聪明能干的梁辛,只求他的双脚能快点康复起来,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带着他到处走了,没有任何局限。”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顾东笙灿烂的笑着。
这个角度,正好躲在后面的卓璟雯也能看到,方灿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是那种真心实意的笑。就算她知道,也许这一辈子从梁辛嘴里叫出来的名字,只会是‘阿卓’,她也觉得开心,满心欢喜的放他的‘小阿卓’。
卓璟雯捂着嘴笑了,这里看过去,她只能够看到梁辛的侧脸,看着他那种呆滞的模样,心里还是觉得特别难受。有关梁辛的记忆,在此刻,忽然全部浮现在了脑海中。
总是挂着浅笑的梁辛,生气伤心的梁辛,吊儿郎当喜欢开玩笑的梁辛,阴狠凶残的梁辛,像超人一样的梁辛,拿命保护她的梁辛……最后,痴痴傻傻的梁辛……
他是真的好,卓璟雯的眼泪几乎决堤了,想忍着,可就是不停不停的模糊了眼睛。她慢慢的蹲下了身子,不再看他。一口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笙哥,在这里吃饭嘛?”方灿问了一句。
顾东笙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方灿的目光透过顾东笙,看了一眼后面的楼道口,随后浅浅的笑了笑,轻点了一下头,说:“拿我们先回去了,我还得做饭。”
“嗯。”
得到应允,方灿松开了轮子上的刹车,轮子动起来的那一刻,梁辛忽然微微的侧了一下头,眼眸动了动,低低的说了一声,似是喃喃自语一般,“阿卓……不哭……”
“勿……忘……我……”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方灿还是听见了,鼻子微微酸了一下,伸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略略抬高了声音,说:“阿卓,不会忘了你的。”
他们走了,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道路的尽头。顾东笙慢慢的走到卓璟雯的面前,垂眸,看着蹲在地上,身体忍不住颤抖的女人,用冷冰冰的口吻,对着她说道:“你的眼泪,一点也不值得怜悯。”
卓璟雯没动,牙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臂。
顾东笙挑了一下眉,问:“为什么不见他?”
过了许久,等卓璟雯收住了眼睛,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