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映剑光,三分美妙,七分传神。
‘十年前,我随着黑衣武士进了京城,见证了那一战,一场见证了就死而无憾的战争,’素盏鸣又喝了一大碗酒,微微有了三分醉意,但是他脸上的笑意转而成了一种严肃,他像是一个外人一般描述着简单的故事,‘知道吗?漫天都是金光,纯洁的金光对着鹅毛大雪,层层乌云压制着整片天空,仿佛天神下凡一般!地上就显得普通了,攻城锤、架云梯多得数不胜数,两方的将士就跟蚂蚁一样,望不到边际,崩裂的雪地上除了尸体就是血,城墙上也是,河面上也是。’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素盏鸣描述着十年前的这一场他们错过的战争,就像是听说书先生说书一般,在他们的脑海里,已经有了那样的画面,每个人的画面都随着素盏鸣所说的在改变,它们不尽相同,但是却都有相同之处,那就是,杀戮!在家国存亡之际的杀戮!
其实他们一直有问过宁无二十年前的京城之战,但是宁无二却止口不语,今日有人跟他们说这些,喝着美酒,吃着好肉,就跟听故事一般,多美妙!血腥中的美妙。
漫不经心地说到这里,素盏鸣仿佛是说累了,又连喝了三大碗,吃了一大口牛肉,他有些激动了,跟外面的宁无二一样激动,是重头戏到了,说书中的高潮部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最惊心动魄的两方的高手之战,中土以步容为首,东瀛以新王为首,神秘剑客,八大金刚,司马有道,陈冲,白如玉,还有无二兄,等等!一战天地惊!’
‘最后我趁乱将无二兄拦在了郊野里,将他带到了安全之地,助他疗伤,待他伤好了,我便回到了东瀛。’宁无二的剑停下来了,素盏鸣的话也说完了。
此时此刻,一桌子上的高手脑海里都在徜徉,都在想象,想象那千年难见的画面,更有罗威、天井道长这样的好战之辈,不禁拍手叹惋,惋惜自己没有遇上这样的机会!‘能有如此一战,就是死也值了!’天井道长如是说。
‘这位仁兄,在我垂死之时,只问了我一句,今日若留性命,他日可要复仇。’宁无二大汗淋漓地走进来,将华山剑插入剑鞘之中,抓起桌上的酒肉,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指着素盏鸣,豪迈地说道,‘那时候我已经甚至昏迷了,也没想到他拦下我到底是要杀要剐,但是复仇两个字还是从我嘴里说了出来,说完我便昏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不断为我续上真气,每每要断气之时,他都出手强行为我续命。’
‘好剑法!绝妙!无二兄醒来之后,就与我商议复仇之事,今时今日诸位围坐一桌的画面,我们十年前就已经勾勒出来了,而这七八坛东瀛好酒,就是我十年前存下的!为了今日!’素盏鸣拍了拍胸口,对众人说道。
‘我给你带来的人,如何?’
‘很强!你没有让我失望!’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醉意,十年的老酒,果真美味。
‘无论你是黑是白,你都是屠戮中土的黑衣武士。’莫薇道长又开口了,女人的警觉,让她对素盏鸣越来越警惕。
‘哈哈哈!哈哈哈!我原本不叫素盏鸣,御草是我的姓,介是我的名,在东瀛,御草是贵族才有的姓氏,素盏鸣是我后面改名换姓的,’素盏鸣仰天大笑道,他的笑声将身后的佛像都震出了裂纹,‘三十年前,我父亲官至东瀛皇族一品大臣,新王谋求与我父亲合作,要求将几处大省府的城墙交由他做,我父亲早就察觉到他的狼子野心,每一面城墙都是各处地界的核心,怎么能交给这样的人,所以当时便拒绝了他。呵呵,可谁曾想,他报复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还快,三百位身穿黑衣的快刀手就在我家府邸等待,等我父亲一入家门。’
说到这里素盏鸣哽咽了,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我一家七十多口,连带着门口的那只老狗,都被杀得干干净净!当时我十三岁,被母亲放在了最深处的一处干井里,足足等了三天三夜,等到他们的尸体都臭了,我才敢爬出来。我想要报仇啊,我发誓要亲手取了新王的性命,可是我无从下手,只得先入了草稚堂,我想着只有越爬越高,才有机会见到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莫测的新王,加之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三当家镰仓霸一条命,承蒙他的照顾,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你复仇为何要我们出手呢?’莫薇道长问道。
‘呵呵,其实十年前我就想动手了,当时我就在京城城墙之下,带领着一骑骑兵,准备在新王筋疲力尽之时趁乱出手,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当新王出手的那一刻,我当即就死了心!那是天壤之别的差距,我会被他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素盏鸣苦笑道,‘那一刻我的心都死了!我望着中土的武林高手一一出手,最后却功败垂成,见到无二兄被马带走,我便跟了去,我明白必须要跟中土的武林高手合作,否则大仇无法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