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极为绵长, 蓁蓁醒来的时候, 天色都有点擦黑了, 屋内昏昏暗暗的。
她不过才掀了掀眼皮, 守在屋里的玉腰和玉泉俱都围了过来, 面上的表情实在有些奇怪, 看上去又高兴又担忧, 尤其是玉腰,竟然红着双桃子眼。
蓁蓁躺的有些疲软,缓缓撑起身子, 玉泉忙过来扶着,又在她背后塞了个软枕。一旁的玉腰也是如此,小跑去端了杯温水, 偏要伺候她喝水。
蓁蓁被两个丫鬟小心翼翼的举动弄得有些懵, 好像把她当成易碎的陶瓷娃娃一样,忍不住有些纳闷, 又见玉腰肿得似核桃似的眼, 半是玩笑道,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得了什么重病了?”
她话音刚落, 两个丫鬟差点急得跳了起来, 一个劲儿直说“呸呸呸, 小孩子话没过脑,神仙别当真”。
蓁蓁被她们认真的反应弄得有些狐疑,又回想起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还一睡就睡了许久, 这么一琢磨,倒是真的有点像得了什么病。
她一愣,然后微笑安抚两个丫鬟,“没事,玉腰,哭的丑丑的就不好看了。我就是随便说说。”
玉泉和玉腰却一点儿都没被安慰到的感觉,看得她可紧了,但凡她有点小动作,玉腰几乎是跳起来抢着做,玉泉亦是如此。
看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好像她是什么陶瓷娃娃似的,蓁蓁更不敢问话,只能把疑惑都藏着心底,任由两个丫鬟鞍前马后伺候着。
一直到覃九寒匆匆进了屋子,玉泉和玉腰都悄无声息退了出去。男人行色匆匆的模样,额头上还有汗渍,连衣衫也湿了几层,模样很是狼狈。
覃九寒进了屋子,并没有急着同妻子说话,而是略点点头,便进了隔间,梳洗过后,整个人浑身上下冒着清新的水汽,才从隔间出来,到床边坐下。
他坐下,然后伸手去探蓁蓁的额头,温度正好适宜,正要把手放下,就被妻子软软的手握住了他清浅一笑,反手将软软的小手握入掌中,“怎么了?”
蓁蓁闷闷的不说话,靠近男人的怀里,她穿着身雪白的里衣,脸色本来就不大好,眉头微微蹙着,被雪白的里衣一衬,更是显得毫无起色,看着便让人打心底里心疼,恨不能掏心掏肺去哄她开心,让她展颜。
妻子娇娇软软撒娇,覃九寒也乐意哄,便将小娘子抱进怀里,小孩似的哄着。这画面,若是让外人窥见了,必然是要惊掉一堆人的下巴。但两人的相处实际便是如此,覃九寒大抵是觉得自己多活了一世,两辈子加起来比自家小妻子大上那么几十岁,因此从来都是又当相公又当爹的。
覃九寒哄了妻子片刻,却发现怀里的人肩膀微微颤着,他心里一惊,赶忙低头去看怀里人的脸,却发现妻子不知何时委屈上了,圆圆的杏眼往外淌着泪,珍珠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鼻头红红的,眼角红红的,可怜至极又可爱至极。
覃九寒有些急了,询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谁惹你不高兴了?”见蓁蓁不肯回话,覃九寒更是心焦,有些口不择言开始乱猜,“是不是怪我方才没有陪着你?我出去有些事,下回保证在家里陪着你,再不让你一个人了。”
蓁蓁抽泣着,委委屈屈摇头,仰头看着男人。平日里冷清淡漠的男人,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但此时此刻却是急得额头都冒着汗,刀锋似的剑眉蹙着,薄唇也紧紧抿着。
覃九寒忽然单膝在床蹬上跪下,仰着脸去看妻子的脸,两人四目相对,他郑重开口,“宝贝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相公做错了什么?相公道歉好不好,宝贝不许哭了。”
蓁蓁先是愣住了,平日里顶梁柱似的大男人忽然在她面前跪下了,尤其是在她心里,覃九寒是坚不可摧的存在,她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要去扶人,顾不上擦眼泪了,“你……你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旁人要笑话你的!”
覃九寒勾起唇角笑笑,伸手去替她擦眼泪,毫不在意道,“没什么不好的,让他们笑就是。我惹媳妇生气了,跪一跪算不得什么。那宝贝不生气了好不好?”
相公待她这么好,她却不能陪相公白头偕老,甚至连孩子都没给夫君留下,蓁蓁越想越难过,不想继续哭,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半晌才抽抽搭搭道,“相公,我是不是生病了?”
覃九寒闻言一愣,然后起身把人重新搂进怀里,勾起唇角哄道,“胡说什么呢,你身子好得很,什么生病不生病的,不许胡说。”
蓁蓁不信,眼泪流得更凶了,看得覃九寒心慌意乱,又是忙不迭的一阵哄,“谁在你面前乱说话了?”
蓁蓁拿帕子抹抹眼泪,将玉腰和玉泉的反应和自己的猜测说了,然后惴惴不安看向男人,似乎是在等男人下最后的死亡通牒。
覃九寒被自家小妻子可怜巴巴又委委屈屈的眼神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片刻后才双手扶着妻子的双肩,正色同她一字一句道,“你没生病。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
蓁蓁抽抽鼻子,小眼神可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