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过后, 覃九寒复又忙碌起来了, 盂县现在的情形, 颇有些百废待兴的意味在那里, 无论是谁来做这个县令, 估计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忙虽忙, 却依旧将妻子惦记的事情放在心上, 寻了个时间,便派了孙卢去府里取经。原是打算吩咐杨辉去的,毕竟孙卢是县衙的人, 并非他的私仆,但杨辉成亲在即,此时派人出去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再加上孙卢忽然主动请缨, 说是顺路去看看府里是否有佘黎阿弟的消息。
覃九寒这才允了, 次日,孙卢便带着玉泉上路往府里去了。
玉泉从小就在蓁蓁身边伺候, 主仆感情很深, 一时间要分开, 玉泉还有些不舍得, 但到底是要分开的。送到城门口, 玉泉所乘的马车走出老远, 蓁蓁才依依不舍往回走。
玉腰也不舍,但却很豁达含着笑道,“夫人别担心, 孙捕头为人正派, 又会武功,定会照顾好玉泉的。”
被玉腰这么一劝,蓁蓁也安下心来。一道回去的路上,覃九寒见妻子闷闷不乐的,喊停了马车,亲自下了马车,过了片刻,才又掀开车帘。
蓁蓁疑惑朝他望过去,却见他手中拿了一串糖葫芦,顿时被逗笑,抿着唇别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要人这么哄。”
覃九寒含笑,温和道,“怎么不要哄了。论起年纪,你再大也大不过我,在我面前,你永远可以撒娇闹脾气。”这倒不纯粹是甜言蜜语,大概是因为多活了一辈子,覃九寒总觉得妻子年岁小,合该好好宠着哄着。
蓁蓁抿唇笑,眉眼弯弯的,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她张口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早春的山楂还有些酸,但她一点不嫌弃,特别珍视将糖葫芦都吃了,末了还舍不得将小棍子丢掉。
覃九寒看得好笑,顺手将那棍子接过来,又泡了杯枣花茶给妻子冲冲口中的酸味。
蓁蓁喝了茶,依旧心情很好,抿唇笑着,腮边小酒窝盈盈晃得人眼花,愣是让覃九寒觉得,虽然生了宝宝,妻子依旧像以前一样,又娇又软,让他忍不住打心底想疼着宠着。
覃九寒看得眼热,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然后将妻子的手握进掌中,听着妻子在耳边絮絮叨叨说些杂事,绣坊的事,小阿勋的事,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覃九寒却一点不觉得厌烦,仿佛只要在妻子身边,就萦绕着令人舒适的氛围。
马车停下,玉腰掀帘进来的时候,要开口请大人和夫人下马车的话一顿,先看到了夫妻二人紧紧握着的手,随即面上一赤,心道:别看大人在外头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在夫人面前,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玉腰正红着脸,覃九寒已然牵着妻子的手下了马车,夫妻二人并肩回了覃府,看得玉腰又是一阵歆羡。
两人回府没过多久,就有下人匆匆赶来,道是邸报来了。邸报本就是每月一次的,本来没什么特别的,偏偏这一回不一样。
覃九寒接过邸报,看了片刻,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是淡淡一笑。蓁蓁见他表情不大对劲,便忍不住询问,“怎么了?”
覃九寒露出无所谓的笑意,顺手将邸报递过去,随口道,“太子订婚了,太子妃是傅家二小姐。”
蓁蓁诧异,“傅二姐姐?”不过片刻,她便笑了起来,真心实意为傅二小姐高兴,“傅二姐姐文采好,人模样生得也好。听说太子也是温文尔雅,算得上是个好归宿了。”
蓁蓁同傅二小姐在京中时交好,即便是来了盂县,也时不时写上封书信,只是到底相隔甚远,书信往来也慢,比不上邸报消息来得快。因此,蓁蓁作为小姐妹,倒是还未来的从傅二小姐那儿得知这个消息。
覃九寒是知道妻子同傅家二小姐的来往的,并未说什么,到底是旁人的事情,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带着蓁蓁躲到盂县这种穷乡僻壤来,不就是想要躲开京中那些尔虞我诈么?尤其是他此时人微言轻,更不能掺和到夺嫡中去。
只是,这傅家二小姐的好姻缘,是好还是不好,却是个说不准的事情。
上一世,因为没有他在科举那么一掺和,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强弱之势并不明显,多半是你坑我一回,我给你下绊子一次,他当时又是抱着制衡的心思,虽说没有参与其中,但煽风点火的事情没少做。
本来么,要做权臣,朝中一派和睦,他这个权臣岂不是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皇子相争,他作壁上观,不但两位皇子要想尽法子拉拢他,连梁帝也因为皇子相争,对他格外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