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腾只能硬着头皮,一大清早,满身酒气的拿着草签的协议去院长办公室。
蒋宁远在修建那株长寿松盆景,明明也有着嵍县盆景厂的标签,大概是送礼的人很特别,他很喜欢,每天都用心的打理。
徐腾昨晚才听虞素云说起,虞家祖籍也是嵍县,虞长青的名字正是指嵍州最有名的长青松,这种松树栽培的盆景,便是江淮省标志性的嵍州长寿松。
但凡是江淮省历史上最有名的那些文人墨客,都有把玩长寿松的传统,蒋宁远也不例外。
徐腾默默在旁等着,拿着协议,不敢开口。
蒋宁远在几米宽的大窗台边修修剪剪,喷喷水,也没有理睬徐腾,最后才将手套取下,端起盆景边的紫砂茶杯抿了一口,微微撇了一眼徐腾手臂上的瘀青,“虞长青打的?”
“不是。”
“哦,那是谁啊?”
“我打他,没打过。”徐腾说的是事实。
蒋宁远呛了一口茶,还好刚才喝的茶不多,没有喷出来。
徐腾不想纠缠这个话题,对方和虞长青是什么关系,这和他无关,将协议送到桌子上,“院长,我给学校的新生音乐节拉了一个赞助,为期两年,每年十万,现在就差您签字认可。”
“嗯,我看看。”蒋宁远原本以为徐腾要将这件事赖给黄晓燕,既然徐腾坦荡荡的直接承认是另一件事,他也不想多问。
毕竟这件事,他当天夜里就已经知情,在此之前,虞长青给他打电话询问来龙去脉,他也第一时间让虞长青知道徐腾是谁,这还要继续打来打去,那就是他们的事。
“协议不错。”蒋宁远没有想到那个宋老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合同是出自虞素云之手,没有任何问题,这就随手签字。
他的笔并没有立即抬起,想了一些事,“这个破学校的破学生会,从一开始就是烂摊子,我原本以为,即便任人唯亲,换你做学生会主席也不会变的更烂了。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倒是能将这个烂摊子收拾干净,那你就好好收拾,至少,别让我看着心烦。”
他这番话说的隐隐愤怒,有着诸多不满,似乎从他成为院长就看什么都不顺眼。
叹息一声,蒋宁远才放下手中的钢笔,将协议交还给徐腾。
“知道了。”徐腾懂,换他是蒋宁远,也肯定不甘心当这个破学校的破校长,可他更不明白,蒋宁远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长江大学的副校长,跑到这个烂摊子上?
省委?市委的安排?
不可能。
这就是一个破民办高校。
徐腾没有多想,反正这些事和他无关,拿着协议就跑出行政楼,匆匆返回宿舍,算是给宋老板先吃一颗定心丸。
“小徐,你有没有和蒋院长提起我啊?”宋老板急不可待,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走廊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仿佛是眼看着几千万的钞票在他面前如水一般流淌而过。
“没敢提。”徐腾如实回答,“还是要等等,他是国家经济委员会委员,国内顶级的社会经济学家,西园酒店老总这个招牌太小,我拿不出手。你在江州,似乎也没有别的招牌可以拿得出来。”
“哎呀,真是后悔啊,早知道,我就不在成都投资啦。”宋老板的钱,一大半都被他砸在成都化工科技园的那个塑胶厂,固定投资加上流动资本,七千多万,几年之内根本抽不出来。
现在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到江州投资,在这里确实找不到人脉。
“你们大陆经济噢,真是不得了嘞,我现在能在你们这里投资五千万买地铺,过十年,最少也是三四亿的价,那我都可以退休啦。”宋老板急的脸色涨红,“这是我的经验嘞,以前台北六十年代搞工业园,周边土地很偏僻,根本没人要,过了十几年,翻了二十倍,想买都买不到啊。我当年就很有眼光,省吃俭用买了两个铺子,十年前,我来大陆投资,就是将两个铺子卖掉,换来的本钱啊。”
“这么厉害,那我也要抓紧在大学城买房咯?”虞素云熬了一个通宵,一边起草赞助合同,一边听宋老板吹了一整夜的台北炒房记。
徐腾也只能是默默点头,在这些方面,台商是有先天优势的,大陆这些年其实就是在走台湾过去三十年的旧路,先搞外贸出口,然后发展地产拉动内需,最后有了资本优势开始搞高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