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妖邪刺杀皇上以后，京师宵禁已有一月有余。这一个月京城也并不太平，锦衣卫家家户户搜查邪祟，可教坊司被一把大火烧成了一块白地，锦衣卫一下子折了两人在教坊司大火之中，鬼魅刺客一案更是证据被毁查无可查。而后又有长江水患，不少灾民都逃到了京师，原本富庶热闹的京师一下子萧条了起来。皇上将京师的戍卫交由信王，自己带了一众嫔妃去泰山祈福。

镇海寺内收留了不少流民，钱博衍在镇海寺外搭设了粥棚赈灾。信王派了官兵驻守在此，所以人虽多一日下来倒也没生出什么乱子。这些流民里多是妇孺孩童，个个面黄肌瘦，头发也是枯黄干燥，唯独一双眼睛亮亮的，捧着破碗怯生生的看着安叶一。安叶一看着这些小孩总会忍不住多舀一些粥给那些孩子。

队伍中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孩，低着头在队伍里走着，一时不小心踩着了前面一人的脚后跟，前面那人一下摔倒在地，倒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个官兵上前，将那个生事的孩子拎了出来，上下打量一番，看那孩子虽然身着粗布衣裳，脸上抹着些灰，但与那些流民全然不同，呵斥道：“谁让你在这捣乱的，一边去。”小孩低着头重新站回队伍里，却被那官兵一把拉了出来：“这是你来的地方吗？快走开！”

小孩子撅着嘴反驳道：“我来讨碗粥为什么不可以！”官兵嘿了一声：“这是给灾民振粥的地方，要是你们这样的小兔崽子都跑来凑热闹，这粥还够吃吗？”

官兵这句话引得周围灾民纷纷侧目，一时间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是啊，你一看就是京城里的人，我们的粥都够少了，你还来抢。快滚出去！”小孩子看着周围的人投来不善的眼神，委屈地噙满了泪水。官兵看着那小孩不走，拽着小孩的胳膊将他强行拉了出去，小孩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我不走！你放开我！”那小孩子看着人不大，但是力气却不小，官兵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拉动，不由地有些恼怒，一脚踢在那小孩身上将小孩踹翻在地，抬起手来还想打。

“这是在做什么！”官兵的扬起的手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拽住，说话的是在粥棚赈粥的白衣女子。这两个官兵虽不认识，但知道是跟钱尚书家公子一起来的，也不敢惹，只好收了手讪讪地答道：“这个孩子在这捣乱……”

“我没有捣乱！我排了队的！”那小孩怒吼道。

“诶，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官兵还要再说，被安叶一皱着眉头打断，“官爷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为难？”

安叶一转头扶起小孩。“家里就剩这一个碗了。”，小孩低声嘀咕着，抽抽嗒嗒的从地上拾起碗的碎片，努力的想将碗拼凑回去。安叶一看着小孩可怜，赶紧让月生端了碗粥来。

小孩端着粥迟疑地看着，嚅着干裂的嘴唇，喉头咕咚咽了口唾沫，可就是端着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