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说到这里,抬起眼来,目光似乎飘忽到了我屋子外面的世界的某个地方,“这个孩子,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她是坚强的。”这时,他再次停住了。此刻,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着落,但是,他脸上的线条却如同刀刻出来一般,在这间屋子的不明的灯光下,闪烁着一种近乎雕塑一般的光。
“小玲的母亲,在她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里尔村。她同那些离开里尔村的人一样,有着同样的理由。他们厌倦这片土地的衰落,厌倦这里的死气沉沉,厌倦这里的贫瘠。他们受够了。。。。。。这种萧条。”此刻,他慢慢地停了下来,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也在努力去消化着什么,在他那飘忽不定的目光中,闪烁和交替着各种色彩,各种光芒,各种情绪。它们时而阴沉,时而坚韧,时而如深不见底的深渊,时而又如同布满寒星的夜空,冷,愣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里尔村。。。。。。”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里尔村的衰落,似乎已经在我的预料之中。当我离开的时候,那个时候,已经初现弥端。只是,在这漫长的时光的研磨之后,我实在难以想象,现在的它是一种怎样的境况。
想到这里,我的视线不知不觉地朝我身边不远处这间屋子的后墙壁上的那扇窗户看了过去。此刻,那窗户外面漆黑着。从那已经打开了的窗页外幽然地飘荡着我所熟悉的栀子花的香味,那么从容,那么悠闲,那么欢快和充满甜味。一切,都仿佛是在二十年前,或者更早的那段光阴里,当我还在孩提时候的日子里,它们的状态。
在这香味里,无时无刻不传达着那种我很是熟悉的气息,预兆着各种欢腾和快乐,温馨与幸福。
林森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此刻都在想些什么。我那里尔村三个字刚刚开头,便说不下去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
林森站立着,此刻,并不能看得太懂他脸上的表情,但是,看得出来,那表情是变化着的,直到最后,我发现,他终于还是放松了下来。
我见他突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些轻松愉快的笑,“这么久过去了。每每当我想到这个的时候,心里难免不是滋味。但是,如果抛开这个不谈,我们还是很快乐的。这些日子,我和小玲父女两相依为命,着日子虽然有苦,但是也有无数的开心。我付出了很多艰辛,既要做父亲,还要做母亲,但是,我目睹了这个孩子一天一天地长大,这种快乐,是任何代价都难以买到的。所以,我依旧是幸福。”
听林森这么说,我也感到很是欣慰,难得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有这种心态,这也是多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