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开始时,悕雪还一直提心吊胆,牢牢盯着锅里的松脂,但时间长了,松脂又迟迟没有变化,她就不免有所懈怠。
悕雪撑着脑袋,看着刚刚被莫陈叔锁上的房门,不禁陷入沉思,这里面应该是药房,那这药是又给谁准备的呢?
在家里备这么多药材,肯定是经常用药,应该是源浈吧,他的腿……悕雪不由得蹙起眉头,但一转念,她忽然又想起,源浈说过,源澄还有头疼的毛病!
想到这里,悕雪不禁陷入往事,开始假设司马澄在被俘期间的各种遭遇,过于投入,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手上的铁锅已经开始冒烟。
就在这时,源澄揉着脑袋,来到这个院子,看到悕雪的身影,半掩在烟气之中,他不禁睁大了眼睛。
“陶悕雪!”源澄嚷道。
源澄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起伏的情绪,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这一辈子,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原来,源澄最对只是在梦里见过,但即便只是梦境,每当惊醒时,他的眼角总会带着泪水,他的心犹如被撕裂开来,他悔恨不已,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不在洛京,不在他的身边。
而悕雪,又和他的脸是如此的相似。
源澄不敢想象,亲眼看到这样的景象,他像发疯似的冲进烟雾里,一把拉起悕雪,紧紧拥入怀中。
悕雪还没回过神来,铁锅脱手直接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也就是这时,她才注意到周围已经弥漫着黑烟。
“不要,不要……”耳边是源澄的低语声。
悕雪大惊失色,慌张地想要抽身,然而,她越是挣扎,源澄就抱得越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痛……”悕雪忍不住叫出声来。
此话一出,源澄才急忙松开手,万分紧张地打量着悕雪,吞了好几口唾沫,才开口问道:“你没事吧?有……那里受伤了吗”
悕雪不禁有些错愕,因为她刚刚听出,源澄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本的第一句话,她是想宽慰源澄的,然而,看到他的面庞后,那句话就突然哽在喉头,完全说不出口。
“源澄!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悕雪反向扶住源澄。
此刻的源澄,面色煞白,额前还渗着薄汗,目光交汇的瞬间,悕雪差点失去理智,竟直接叫出了源澄的名字。
“你先回答我!”源澄紧紧抓住悕雪的肩膀,“你先回答我,你有没有受伤……”
悕雪惶恐不已,她仿佛看到司马澄受到战俘酷刑后,生命垂危的模样,鼻头毫无征兆地一酸,声音都不免带着哭腔。
“没有!我没有……”悕雪拼命地摇头,而下一秒,她又再一次,被眼前之人揽入怀中。
夜风打着旋儿,就这样将两人困在了烟雾之中,渐渐地,身份、性别、名字等等,都跟着藏匿于无形,而愧疚、悔恨、自责这些,也被遗忘在灵魂深处……
这一刻,他们只想紧紧相拥,只是为了确认彼此的存在。
待烟雾散去,所有的东西各归其位,源澄和悕雪也都各自站着,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陶姑娘,刚才是怎么回事?”或是觉得自己被人欺侮,源澄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怒意。
“我……就是在熔松脂而已。”悕雪低着头,十分局促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