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越顶着一张黑脸重新回到马车上,心思已全然不在将军府的事上。他想的是,这两日姜晚池都做了什么,她今儿一大早就出来,必定不是寻常事。
到了将军府,他暂且将思绪放下。然而才进去,就为里头的大阵仗吃惊。
从未见他舅舅如此气愤,舅母甚至跪在舅舅面前,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旁边是柳玉双,仔细看柳玉双狼狈得很,似被打过。
柳玉涵、柳飞全都跪着求情,唯独一人坐着,却也正在垂泪。那人是柳玉真。
这一家子闹成这样,可见不是小事。
邢越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发现他,还是管家不得不提醒将军说王爷来了。
舅母王氏听说王爷来了,像是看到了如来,“王爷,求你劝劝将军,放过玉双。玉双还小,哪里知道事情的弯弯绕绕,若要认真算起来,那贵妃娘娘、郡主及秦小姐,哪一个不比玉双的罪过大?总不能让我家玉双替她们都扛下来啊!”
邢越眉头一皱,怎的又是这三人?还扯上了姨母?他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语气不由凝重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舅母王氏推了柳玉双一下,“你把事情完完本本告诉王爷。”
柳玉双煞白了脸,哪里敢说。
柳玉涵站了起来,“我来说罢。王爷请随我来。”到底不是什么好听的事,能私下说就私下说。
邢越与柳玉涵来到偏厅,柳玉涵直接道:“王爷表兄,玉双犯了大错,但此事,绝非她一人的错。昨日十五佳节,姑母宣我们入宫去吃宴,同时也请了平西侯府的姜大小姐,我因身上感了风寒,才没有入宫。谁知竟出了大事。”
“照玉双的说法是,她们原想给姜大小姐下套,在她的吃食和酒中下了药,待她不胜酒力到厢房去歇息时,让表兄王少楚潜进去,到时候当着众家小姐的面,让姜大小姐不得不嫁与表兄王少楚。可是,这里头不知出了什么纰漏,姜大小姐竟然躲过了,而厢房里的人,竟然成了玉真。”
“当时王少楚一口咬定有人给他下药,待揪出玉真时,玉真受了刺激,一气之下跳湖……此事因众家小姐都知道了,也瞒不过去,姑母被皇后娘娘问责,教训了表兄王少楚一顿,又让人将玉真先送回府。”
“玉双是主动交代了事情,爹欲将她打死,娘拼死拦着,想让表兄娶了玉真了事,玉真并不愿,爹也不肯点头。”
“此事闹得太大,如今咱们府,王家,都不知要如何收场,皇后娘娘不断向姑母施压,若不能善后,恐全族受累。”
邢越心急如焚。他哪管得了这些人要如何善后,他只知道,姜晚池又受委屈了。若不是她足够聪明,极有可能被王少楚毁了名节的就是她,她还要嫁给那样的货色。
他冷笑一声:“咎由自取。恕我也无能为力。”
他拂袖离去。方才他还对姜晚池摆脸色,他根本不知道她昨日才经历了那样的惊险,躲过了那样的劫难。
邢越的心如有千斤重。为何每次稍微有点好的进展时,这些个碍眼的就会出来捣乱?破坏了他和姜晚池的进展,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得到想要的?
从将军府出来,他一步未缓就上了马车,多一眼都不想看这一家子。这件事里,谁都不无辜。
他姨母、他舅舅、舅母、柳玉双、邢燕、秦芳若,哪怕没进宫去的柳玉涵,还有事件里的王少楚跟柳玉真,一个都跑不掉。
唯独柳飞是真不知情,因柳飞如今有了宠妾,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心思去接触这些阴谋算计。
邢越直接让车马来到平西侯府,他欲亲自拜见侯爷。
姜卫不想见邢越,因昨日晚池进宫险些受害,他对邢越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晚池说的对,不是一路人,那就不要有过多接触。
哪怕他楚王对晚池再有诚意又如何,他毕竟跟柳氏一族牵连颇深,难道他能舍柳家而娶晚池?谁都知道,那不可能。
对比起来,姜卫觉得,那韩延之真真是年轻有为,也有担当,他日必定不是池中物。晚池的眼光真好。
虽说跟韩延之定下婚约是假的,作不得数,但是将来的事情谁知道?韩延之只是少了身份而已,他们姜家又不看重门当户对,他自己不也是从一个乡下汉子爬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