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若定定地望着她爹,“爹,其实道理谁都懂,做起来却很难,不是吗?我若能舍下邢越,便早就舍了,不至于到了今日还苦苦挣扎。”
秦聿德沉默了。他不知道芳若是怎么知道的,他只希望她知道得越少越好。世间上许多事,到头来只有两个字,那便是“难解”。
既然劝不动芳若,他也就不劝了。她可以继续仰慕邢越,却不能再与姜晚池斗,如此下去,最受伤的人还是她。
“芳若,此次坠星崖大败,可见姜晚池不仅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她还会利用各种关系和人脉,爹不提醒你,你自个儿也清楚,在这点上,你是远不及她。爹看她对邢越根本不上心,你也不必处处想着针对她,各有各的日子要过。”
秦芳若冷哼一声,“爹,难道德兴茶庄没了你不痛心?难道坠星崖一役败了你不气愤?难道你要就此认命?”
秦聿德道:“不是爹想认命,而是时势造英雄,你没发现,咱们越去斗姜晚池,她就越上一层楼?有时候,气运一事不得不信。”
秦芳若还是固执地认为,姜晚池不可能一辈子那么好运。此次落败,她不承认是她不如姜晚池,只是那姜晚池更加狡猾罢了。那封信出了问题,不消说,必定是姜芷汀出了意外。
以姜晚池对姜芷汀的了解,要捉拿姜芷汀简直易如反掌。她只是迟了一步,被姜晚池占了先机,若不然,此次坠星崖的事根本不可能败。
秦芳若知道,事到如今,不能再倚仗她爹了。往后的路,她要自己走,如此才能最大限度保全她爹,保全相府的一切,哪怕她出个什么事,那也只是损失她自己一个。
秦芳若劝她爹好好休息,她那里还有一些银子,可拿出来应急。若是不够的话,她会再想法子。
秦聿德三令五申:“芳若,你不许再与裴安君搅和在一块。你的身份,不是他这种商户配得上的,便是他家财万贯也不行。”
秦芳若嘴上应下,实则另有自己的打算。原本她以为,此次一定能让姜家落难,却不料想,姜家置诸死地而后生,既这样,她改变策略便是。对付姜家有一定的压力,那她的矛头只对准姜晚池便是,她总有落单的时候。
从此刻起,她会盯得姜晚池紧紧的,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不放过。
秦芳若罕见地没有昏倒,反到是秦聿德这一躺下,便久久没缓得过来,太医来了两遍,都说丞相是心疾,身体过度劳损,只怕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要长久地将养着。
秦芳若又再与裴安君借了银子,作为相应的好处,她把她相熟的姐妹们时不时带去藏宝阁,裴安君也乐得见秦芳若替他促成交易。
而姜晚池自平西侯府无故被搜查一事之后,当真以侯府的名义,书了一份状书,让温大人交与上面。温大人报上去之后,官家也很重视此事,为免寒了那些替朝廷卖命的人的心,下令严查。
佟毓明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被严查的官员。佟家叫苦连天,势头一落千丈。连佟怀南都不敢再随意上街,行事多有收敛,唯恐一个不慎招来祸事。
这一场风波过去,姜晚池知道她爹跟邢越后面的路一定好走,她也总算能安心地打理她的几门生意了,府中的事暂且由云染在管。
许多人经过这件事后,都对姜晚池赞不绝口,说平西侯府的大小姐,的确是女中豪杰,一下子便多了许多官家夫人来与她结交。
不过她还像原来那样,并不热络于交际之事,反倒对自己的经营越加上心。从她经历的这几桩事里,她越发觉得,唯有银子不会背叛自己。
青云台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陈清棠家的饼业也蒸蒸日上,他按约定拨给姜晚池的分红就不少,再加上世珍号打造的玉牌子,她也有可观的进账,这些让姜晚池的小金库越来越丰盈。
值得一提的是兆记茶行,陆兆文果然没有辜负姜晚池的看好,自兆记茶行开业那日,便积攒了不少客户,陆兆文是越做越上手,短短时间里,已经拢住了之前德兴茶庄的大部分客人,这还没过年呢,开年之后的茶就被定完了。
姜晚池看在眼里,心说陆兆文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兆记茶行就会在行业内闯出名堂来。
她还有一笔大的收入,来自陈清棠。她把定做的羽绒服给陈清棠看了,轻便又御寒,陈清棠也爽快,没有多说就应下了。姜晚池说只做一次性买卖,他连犹豫都没有,按姜晚池出的价就要交付银子,不过姜晚池说熟人打八折,如此也收了他四万两。
陈清棠的经商头脑自然也不俗,紧赶慢赶出了第一批鹅绒服后,转手卖给了关外的贵族,一件就炒成了天价,他仅仅卖了第一批,就已回本一半。
姜晚池都咋舌,这陈老板可狠了,相当地会宰人啊。偏偏连上天都眷顾陈老板的生意,一夜降雪,冷得不可名状,这第二批鹅绒服便在此时登场,听说卖出了比第一批还要高的价格,成了关外的奢侈品。
陈清棠赚了大钱,自然要请客吃饭。他在留仙居摆了席,请了姜晚池全家,不过阮姨娘的身子越发重了,没有出门。
姜晚池又收到她爹那边的消息,已经顺利将军需用品送至了落鸦州,比计划提前了二日。这也就意味着,回京的日子也会提前。这敢情好,在姨娘生产之前回来,皆大欢喜。
看完了她爹的信,还有一封是邢越那厮写给她的。
姜云染在旁看着,掩嘴偷笑,然后说了一句:“看不出王爷是这么至情至性的人,远在落鸦州还会给大姐姐写信。”
姜晚池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其实邢越这厮也没写什么,不过是写他们一行到了哪里,当地又有什么特色云云,所以看不看他的信,不重要。
姜云染见她大姐姐把信搁一边,并不去拆,便有些好奇地问:“大姐姐怎么不看?”
姜晚池说这信看不看都一样,有空再看。
姜云染却说:“可王爷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在等大姐姐回信呢。大姐姐还是尽快看完回两个字,勿要他们难交差。”
姜晚池便拆了信看起来,结果差点吓得胃疼。只见信里是这么写的:我已向侯爷提亲,请求侯爷答应让你与我婚配,你猜侯爷是什么答案?”
这人是不是有病,他是闲的是不是?提什么亲,他又凭什么向她爹提亲?尽不干好事。
他还写道:我回京后会正式再下帖子求娶你。
姜晚池一口茶给喷了出来。这是几个意思?好好的又提这一茬,她是哪里得罪他了?还是他去一趟落鸦州,脑子都被冻傻了?
她现在的日子是不香吗?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她干嘛那么想不开把自己整到婚姻的坟墓里去?我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