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饶命！”

杨浩然见这蛤蟆精，两手捂着脑袋，两条蛤蟆腿挡着肚子，分外滑稽，都被揍哭了，便收了手。

见杨浩然赢了，白悦柔松了一口气。

农妇带着三个孩子，也看得眼前的场面，好像是对人类一方有利，心中的大石头，终于稍微沉下来一些。

但这蛤蟆似的大妖怪，还是看得他们害怕得不得了。

杨浩然觉得蛤蟆精可爱，他们可没胆子和能力，产生这种想法。

蛤蟆精见杨浩然不再痛殴它，四仰八叉，露着白花花、肥油油的大肚子，呆呆地躺在地上。

猛地嚎啕大哭。

看着可委屈了有一阵时日了。

杨浩然踢了它一脚，问道：“你哭什么？”

蛤蟆精不回答，一直哭，快闭过气去了。

杨浩然提醒它道：“哭昏过去了，可没人救你。”

蛤蟆精又哭了一会儿，才抽噎地道：“太不容易了。

“这什么世道啊！

“穷人家被逼得卖儿卖女，还卖不出去！

“还要挨一顿打！”

杨浩然觉得，蛤蟆精所说的“儿女”，恐怕和人类所说的男童女童，并不是一个意思。

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修为不俗的妖精，做什么不能谋生，非要卖儿卖女？

“你说的‘儿女’，真的是你的孩子？”

蛤蟆精从地上坐起来，道：“我喜好吃肉，饭量大，家里人口又多。

“蛤蟆都是吃肉的。

“这片河滩周边的虾蟹田螺、大鱼小鱼、飞禽走兽，甚至是米粒大小的飞虫，只要是荤的，全让我捉走，要么吃了，要么拿走，喂给了家人。

“吃干抹净之后，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杨浩然道：“你想想，会不会是你的问题？

“吃得太多，这河滩支撑不住，小鱼小虾长不大，被你捉干净了，久而久之，自然就吃不饱饭了。”

在杨浩然的时代，这句话叫“没能可持续发展”。

蛤蟆精叫屈道：“我天生就是吃肉的，寻常麦子、青菜之类的东西，根本咽不下去！

“再者说了，我的饭量并不大，吃得不算多。

“哪怕把我的家人也算进来，每年也吃不了多少！

“关键在于，这周边的百姓，也都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

“据我的观察和了解，光靠做农活，周围几个村子的百姓，根本养活不了自己！

“大头全让那地主老财给收走了！

“除此之外，在此之上，农民们竟还要承担繁重的赋税！

“他们也只好摸走田野中一切能吃的东西，方才可以果腹。

“大家都是穷苦人，我不愿和他们争抢。

“流过我们这边的这段湟水里，不知有无龙王镇守。

“人类可以肆意下河，捕捞河中鱼虾，是因那人皇曾与龙王有过约定，签过条款。

“我们做妖精的，要是胆敢下河，鬼知道那龙王会不会杀出来？

“龙王各个都实力惊人，且家财万贯。

“不仅有百姓设立龙王庙、供奉香火，而且就这富裕的湟水，龙王也能从里面，刮出油水来！

“龙王虽富，但论起护食，恐怕比村里毫无教养和人性的看门狗，还要凶猛些。

“我就只敢在周边水泽或是岸上讨食。”

蛤蟆精终于找到愿意倾听它说话和抱怨的人，不禁对着杨浩然大吐苦水，悲从中来，越说越难受。

“但凡当地百姓的日子，过得不是那么穷、那么凄惨，我还能卖卖孩子，换点银钱，买点肉吃，养家糊口。”

杨浩然不知该怎么安慰它，想了想，道：“你是只好妖。

“若是那些恶妖，为了口腹之欲，别说劫掠百姓了，就连住在周围的人，都会成它们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