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子煜老爷子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顾子煜啊，爷爷满打满算也是没有多少日子好活的了，黄土都埋到爷爷的脖子这里了，还有多少时间能再看看你们？邓爷爷两眼一闭，想再见到你们都是很难了！”

大概或许是人老了，心肠就会软，从前的顾老爷子可是从来不会说这么温情脉脉的话，甚至对子煜逸舟这个世上最亲近的孙子，都是很颜色的摆着一张脸。

顾子煜听着顾老爷子从电话中透出浓浓不舍和感慨的苍老的声音，心中酸涩的同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好好安慰老人家，毕竟从前做这件事情的人，一向都是沈荷。

最近，不论是什么事情都能绕回到沈荷身上的顾子煜，心中一滞闷痛的同时，耽误了当下接顾老爷子话的时机。

“喂？顾子煜，你听到爷爷说话了吗？”顾老爷子一直没有听见顾子煜说话，要不是电话还显示着正在通话中，顾老爷子还以为这通话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顾子煜刚接通电话，听到听筒中传来顾老爷子的声音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告诉子煜老爷子自己和沈荷出了很大的问题，所以明天就算见面，也只是他一个人去疗养院。

说？还是……不说？

现在的顾子煜，什么都不愿意想，但只要稍微提及这些事情，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想，杂七杂八的事情都从他脑海中涌出来，然后搅成一团浆糊，填塞满他的脑子。

顾子煜觉得头疼，沉沉的叹了口气。

而正因为这口气似乎听起来太过于沉重了，所以像顾老爷子这种一把年纪，什么风浪都经历过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听懂了顾子煜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事了。

“怎么了？”子煜老爷子难得的说话温和了。

从前顾子煜的父亲刚过世的时候，老爷子也不过六十出头的年纪，身体还好，脾气性格也硬，原本对顾子煜这个孙子很是宽容，但因为丧子的变故，他知道以后顾家的事情，就都需要顾子煜接管了。

如果让顾老爷子评价自己的两个儿媳妇——顾子煜的亲生母亲和现在的王茵，顾老爷子其实都不是很满意，要说最满意的，也应该是沈荷。

顾老爷子从前就觉得顾子煜的母亲，在性格上过于软弱，就是一团棉花，哪怕对她再不好，她也能做到一声不吭软绵绵的吸收了对方全部的怒意。

所以，当顾子煜的父亲出轨王茵的时候，其实顾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觉得这就是一件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顾老爷子对从前的这个儿媳妇最愧疚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在她临死前的时候，顾老爷子害怕顾子煜心里留下阴影，就硬是让下人把顾子煜拖走了。

而之余他那个花天酒地，并且风流成性的儿子，顾老爷子早就不抱他能来看看自己即将去世的发妻。

于是，顾子煜的亲生母亲临终之前，病床边，除了一向严肃的公公之外，明明应该是世上最在乎她的两个男人——儿子和丈夫，都不在顾子煜的亲生母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