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杰森的怒意和质问，顾子煜始终保持着一种毫不理会的漠然，像是完全屏蔽了似的，甚至在看向杰森的目光中，都透露的这一种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的冷漠。

这种冷漠，不仅让杰森感到陌生的同时觉得不敢置信，现在他眼前看见的落魄的男人，是曾经站在这座商业帝国里面，永远能够掌控一切胜算的顾子煜。

爱情打败了顾子煜，并让顾子煜跌下了属于他的王座。

现在的顾子煜，就像是所有强撑的防御正在迅速的自我坍塌，自我毁灭。

杰森的声音中夹杂着一股巨大的悲痛，像是不肯相信似的，连揪住顾子煜领子的那双手，都紧攥的几乎要发白了。

但是，对于杰森这么强烈的感情，顾子煜却始终都像是一块木头似的，眼神冰冷，自始至终都散发出一种不愿意和人沟通交谈的意思。

顾子煜忽然将自己完全的封闭起来了。

他能够看到杰森脸上似乎都要变成实质的怒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着，他也能看到杰森的双眼中，流露出的浓重的失望。

顾子煜知道，他这回确实是过早的说了放弃，但是，顾子煜就是忽然累了。

知道沈荷要打掉他们孩子的那一瞬间，顾子煜就像是品尝到了彻底的绝望似的，忽然觉得他自以为圆满的生活顷刻之间变得索然无味了。

他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自问：你站的这么高，你脚下能够踩着这么多的人，但是你看看，除了事业，你什么都守不住，不论是沈荷还是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你都没有能力守着，不可悲吗？不可怜吗？

顾子煜思索了一下，就给自己给出了答案。

可怜，可悲。

既然什么都守不住，那就什么都不要了。

其实顾子煜仔细想了想，一直以来，他确实是什么都没能守住，从一开始喜欢的音乐梦想，然后就是母亲，再到后来第一次喜欢的林雪，以及现在的沈荷和那个才不过就是个小小胚胎的孩子。

他这一辈子到现在，看似什么都有了，男人最渴望的一切，他唾手可得，钱、权、势，甚至顾子煜只要招招手，就有一大推女人愿意任他玩弄。

但是他真的想要这些吗？——他不想。

如果他想，就不会在一开始想去学音乐，就不会逃开顾家，但命运或许就是残酷的，他明明看到了那么多残酷的事实，甚至后来自己也参与其中，但最终残酷降落在他头上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究竟有多痛苦。

既然如此……顾子煜想，既然如此，那他就什么都不要了吧。

何必呢？沈荷也因为他而那么痛苦，现在更是因为他，备受折磨饱尝痛苦。

何必呢？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了。

杰森看见一直沉默的顾子煜忽然露出一个像是已经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的笑容，但与之同时发生的，是杰森明明看见顾子煜脸上在笑，可是眼中是毫无波澜的死气沉沉。

杰森看见顾子煜将目光终于从一个未明的点上挪开，转移到自己的脸上，随后，杰森就听见顾子煜沉哑的声音，在这间办公室中缓缓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