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布楚的手停在半空,心口兀地一疼。
他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她说的没错,虽然不是他害死的师父,但当年师父的死确实与他脱不了干系。
如果他没有选择进宫……
如果他没有离开师父与师兄妹们……
如果,如果。
可再多的如果,事情也都回不去了,师父死了,甚至到死也不愿见他最后一面。
他到底是不肯原谅他。
那个曾经如父般待他的人,没了。
而他,不是凶手,却甚是凶手。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后悔过,不是没有彷徨过。
可只要一想到金城皇宫里那把至高无上的宝座,他的心就变得比钢铁还要硬。
不,他没有错。
错的不是他,错的是师父,错是师兄妹们。
是他们不识时务,他们只知道一辈子给人看病抓药,可最后的结果呢?不是病死的病死,就是累死的累死。
人生短短几个秋,他们并不比皇宫里那群人差,可为什么要遭受如此的不公,为何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因为出生好就可以一生下来衣食无忧,众星捧月。
而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这辈子只能成为人下人。
不,他不服。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付出什么样的努力,他都要成为人上人,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他坚信,等有一天他成了皇上,一统天下,他一定会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夜不闭户的生活,一定不会再出现妻离子散,民不聊生,食不果腹的凄惨景象。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推翻大邑皇帝,还百姓一片安宁。
所以这些年,他从不觉得自己双手沾满鲜血,是个嗜杀成性的人。相反,他觉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特别可歌可泣,杀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为他们该死,是他们阻挡了大邑的发展,阻挡了他一统霸业。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目光深冷,一步步朝言辞师太靠近。就连碗片划伤他的手指也浑然不知,鲜血顺着他的脚步,一滴滴砸在寂静地石板上。
“你以为没有我,师父他老人家就不会死吗?你以为没有我,那狗皇帝的命就保不住吗?”
他的眼神透着一股深寒,像是一把冰封了十年的刀剑,一步步朝言辞师太一点点刺去。
他的声音悠远而沉重,与他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山洞里形成一道天然的,令人感到莫名害怕的音波,直击人心。
“是,我承认当年我的选择很自私有违师训,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直浪迹江湖悬壶救世就真的救得了世吗?不,不能。坏掉的身子好治,可坏掉的人心腐败的朝廷你们又拿什么去医治?只有推翻朝廷为咱们大邑寻找到更为圣明的君主,才是唯一的救国之道。你们是救世人,我又何尝不是为了世人所考虑。只是我们选择的方式不一样罢了。这些年,无论你们怎么误会我,怎么疏远我,可我的心里一直都有师父他老人家,以及众师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