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让我做二选一?”苏清越很震惊,阿眸会用这种事来提醒自己。
“我只是很诧异,你为什么放着编制不要,现在报业集团蒸蒸日上,每个月加上奖金都有三千了,以后肯定还会更多的。”
“华络公司给我开五千五。”苏清越一摊手,说出自己的工资,那感觉像是五万。
“他们凭什么给你开这些钱呢?”
“因为我的能力啊,我给他们看了我写的文章,策划的专题。我告诉他们,我是怎么分析和研究,都和他们说了。并且把我对市场策略和想法都说了,五千五算少的了,只是因为我刚去。”
苏清越没说,自己的得意之作——《盛放的礼花和未竟的可能》。
这可是南都这种小城市的都市报,史上第一次和平京、松江、特区这种国际级城市的媒体,联合做专题内容。
苏清越其实是发起人。
但因为影响力不足,他主动让出了这个位置,给了平京青年报主编吕振斌。
来换取参与者和撰稿人的位置。
他以为阿眸记得这件事,但她其实早忘了。
她提醒苏清越:“平京消费高着呢,五千五还不抵咱们南都的一千块钱。”
“阿眸,你怎么不理解呢?这件事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阿眸瞪大了眼睛问。
他们的声音明显加大了。
苏清越没办法,只好说出了,那个他一直以来的担忧。
“这次我去平京,看到了互联网的发展。我和那里的纸媒和电视媒体聊过之后,发现他们的收入都在锐减,不是百分之几,而是百分之几十的锐减,可是互联网的收入却在成倍的增长……”
“那又如何?”阿眸打断他,完全没意识到危机就在眼前。
“如果一线城市能波及,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波及到我们这里。这是可以肯定的,到那时报业集团的收入锐减,工资也会下来的,甚至编制里都要裁人。”
“这怎么可能呢?”阿眸忽然笑起来。
“这怎么不可能?”
苏清越有些忍受不了,阿眸满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想想,阿眸不是一直如此吗?
上大学的时候,自己就是凭借着给阿眸做高数,才获得了她的芳心。
她的眼睛当然清澈,可是有时清澈的眼睛,未必有穿透力。
如今报应来了,他颇有些无奈,身子往座椅上一靠。
旁边一对母女,听到他的话,也不由得笑起来。
两个人争执到这里,便僵持住了。
多年的感情相处,让他们已经很少,像以前那么吵架了。
相反沉默有的时候,才更恐怖。
苏清越心中的担忧,开始缓缓升起。
半晌,阿眸忽然开口问他:“你和叔叔阿姨说了吗?他们怎么看?”
“我是成年人了。”
“你既然是成年人了,就该知道这样的决定,也包括我们两家的家人。”
“阿眸,无论我在哪里,心是不会变的,难道你不明白吗?”
苏清越一把拽住阿眸的手,但阿眸瞬间挣脱开了。
“别说这些了,苏清越你要是心没有变,为什么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问问我。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去做了。现在连位置都得到了,又来和我说告软,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阿眸的声音大起来。
“你从来就不给我这个机会啊?我每次说什么,你就无情的打击我。可你难道没发现,我判断是准确的吗?我早说BP机会消失,让你远房表弟,不要学修理;还让你好好学电脑,不要再用手写稿子了,这难道不对吗?”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阿眸越说越气,猛地起身,留下剩下的吃的,朝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以往这个时候他就应该追出去了。
可今天苏清越忽然觉得很累。
累到浑身无力。
旁边的母女看着他,不由得露出蔑视的目光。
苏清越心想,也许你们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吧。
反正我说什么都没人明白。
人有的时候就是孤独的,他如此想着,还是追了出去。
周末的南都街头还是繁华的。
人们都悠闲无虑的出来逛街了,大概他们还没意识到大时代的到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苏清越第一时间,看到了阿眸的背影。
清清瘦瘦的,陪伴着他渡过了,大学三年,上班两年……
每次吵架,都是他服软,追上去又是赔礼,又是说好话的。
他忽然觉得很失落,不想再去追阿眸了。
愣愣的站在街头很久,回过身。
晚上他独自回了家,看看手机,阿眸并未打电话,也没有发过来短信。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可以走了。
十点多的时候,母亲打过来电话。
劈头盖脸便问,“你为什么好好的南都待着,要去平京,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
无论他怎么解释,老人家都不理解。
但最后老人家让他必须,放弃华络给他的这个工作机会。
“网络游戏算什么!那都不是正经人做的!”
老一代人不认可游戏。
毕竟编制和婚姻才是正经人的铁律。
老人家的噪音吵了很久,为了赶紧挂断,苏清越只好很含混的答应了。
夜里,他躺在床上,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
觉得不被理解,怎么睡都睡不着。
华络给他一个星期搬过来的时间。
猛然间,他觉得根本不需要这么久。
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决定深夜去火车站,买最近一趟去平京的票。
深夜的车站排队的人不多。
票卖得很快。
只有硬座了,他觉得硬座就行,站票也无所谓。
从车站出来,望着城市正在建起来的高楼。
苏清越觉得,这一刻他和这个时代紧紧的粘合在一起了。
可又有哪里不对。
看来是又想阿眸了,每次吵架都会是这样的。
心中颇有些无奈。
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但还是没忍住,给阿眸发过去一条短信。
“我后天五点二十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