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初在上郡被设卡拦截时,张直心中就隐隐不安。
而长安之后发生的事,则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想:师兄晁错,已经恶了朝堂上大部分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栾氏还会和师兄结姻亲(联盟)吗?
不只是张直,就连老爹张恢和师兄晁错,心里也是拿捏不准。
为免尴尬,也就没来拜访栾毅,直到今天。
刚一进门,就见栾毅和韩睿几乎同一个姿势,啃着手指苦思冥想,张直心中一紧:莫不是在权衡利弊,考虑要不要反悔?
心中嘀咕着,嘴里却鬼使神差打起招呼来:“二位公子因何而困恼?”
栾毅回过头,见是张直前来,赶忙起身一礼,欲要引其至客厅安坐。
张直倒是摇了摇手:“二位雅兴,鄙人怎敢擅毁?就在此一同安坐饮茶,岂不妙哉?”
安坐下来,韩睿看了眼栾毅,见其点了点头,就将心中的说法娓娓道来。
“依张公之见,武库外的刺杀,会不会是袁盎所指使?”
张直顿时吓一大跳,满脸惊惧的看着眼前‘大放厥词’的韩睿。
“公子何出此言?”
“袁公自吕后时其,就乃朝堂万年青松,其人沉稳老练,以趋利避害之能,遍布南北之交而着称!”
“怎么可能行如此莽撞之事?”
得,跟栾毅所说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韩睿脑子里乱入了一句三国里的高频词句:袁氏四世三公,为汉羽翼,桃李遍地,德高望重···
等院中下人奉上热茶,气氛又沉寂下来。
想起正事,张直装作不经意的试探道:“此案由师兄全权查处,少将军若是疑惑,何不亲拜师兄,以求解惑?”
想了想,栾毅点点头:“正是此礼,耽搁了这么久,也该是去拜会晁公了···”
来长安都半拉月了,该办正事儿了。
张直闻言大喜:愿意拜会,那就是没有反悔!
有栾氏以为外援,师兄削藩之举应该能顺利一些了。
师兄这个人啊···
还真就是父亲那句话:精于过世,疏于人情!
看看,这次朝堂上,有多少人向将师兄置于死地?
又有多少人骑墙观望?
答案是,绝大多数人,但凡是有资格在朝会上开口的,几乎都出来弹劾栾毅!
看上去跟晁错无关,实际上呢?
还不就是为了吓退栾氏,阻止栾晁两家的结盟?
朝中三公九卿加各自属官佐吏,除了同为法家的中郎将郅都外,几乎全都跳出来了!
就连跟师兄同出一脉,曾在父亲膝下研习商韩的郅都,也只不过是没在背后插一刀而已!
经此一事,张直已经彻底明白,师兄所提之削藩策,真正的阻力在哪里了。
根本不在什么诸侯王公、皇子皇妃,而是···
那些跟师兄结下私怨,向置师兄至死地的朝中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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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吏衙门,就在高庙一旁,距离未央宫更是不远。
晁错刚从天子刘启身边回来,正伏在岸上,瞪大眼睛,反复查看着手中奏书。
这份奏疏,将决定他将来是位极人臣、名垂青史,还是默默无闻,亦或是遗臭千古。
削藩策!
自禹皇定鼎,华夏民族从奴隶制进化为封建制后,经历夏、商、周三朝,分封制度的弊端已是展露无遗。
先,周天子失威,导致中原战火绵延数百年,诸侯列国混战不休!
战国初期,那几百个诸侯国,是怎么来的?
答案就是分封。
如同现在被分封至各地的刘氏宗亲般,周王室将姬氏宗亲遍分天下,以拱卫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