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首和颜悦色的薄太后,袁盎心中哀叹一气。
怪就怪自己交的朋友太多,却没太在意这些朋友‘质量’。
这不,季心为了‘报答’自己的恩情,直接就把晁错的女儿给绑了!
两人之间放放嘴炮,顶多在朝堂上干一架,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事一出,晁错可就不会轻易罢休了——皇帝可是给人家撑着腰呢!
虽然有薄太后为靠山,自己大概率能躲过一劫,但人情这个东西,可是用一次就会少一次的···
如果这件事,陛下非要穷治到底,那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东西两宫失和!
到了那时,导致太后和皇帝之间产生矛盾的罪魁祸首,袁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袁盎心中有了决定: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
起码要争取一个让陛下满意,不至于跟薄太后产生隔阂的结果,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袁盎心中有了盘算。
“禀太后,微臣此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上首的薄太后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脸上本就褶皱的皮肤耸拉的更厉害了。
“先生但说无妨!”
总算能把这家伙的人情还回去了···
至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薄太后也是知道的,也早就猜到了袁盎要遭重。
但按照薄太后的预测,袁盎很有可能动用朝堂上的人脉,扔个替罪羊出来,把这个事糊弄过去。
那自己欠下的人情,就有还不掉了···
人情事故固然是没法避免,但还不掉的人情,是真的让人很恶心!
这袁盎一出什么事儿,薄太后就必须站出来替他求情,不然外臣就要说‘太后伯恩寡义’了。
过了这么多年,总算逮着这么一个机会,把人情给还清,薄太后非常高兴!
看着袁盎的眼神也更加迫切,恨不得袁盎赶紧说出那句:太后救我!
可惜,薄太后注定要失望了。
只见袁盎扭捏一番,开口道:“臣有一幼子,年少无知,整日与游侠为伍,无所事事。”
‘羞愧’的抖出家丑,袁盎抬头道:“臣闻黄老之学,于治家教子深有裨益;又闻太后子侄皆黄老饱学之士···”
“故臣斗胆,恳求太后择一饱读之子侄,为臣幼子之师,以正其行!”
言罢,袁盎深深一拜,姿态极尽诚恳。
看着袁盎这幅样子,薄太后脑中一片空白!
说好的来求救呢?
就这?
就这??????
做了几十年太后,薄太后能听不明白袁盎这话的意思?
不就是旁敲侧击的说:我最讨厌游侠了!我跟季心没有关系!
还说什么,小儿子不懂事,整天跟游侠厮混···
老爹就是长安游侠头子的干爹,儿子能不跟游侠厮混才怪了!
暗自摇了摇牙,薄太后依旧不死心般,强装淡然道:“那依袁公所见,何人可为令子之师啊?”
如果袁盎随便点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去做自己儿子的老师,那这事儿还有说头。
随便选一个人,就说明袁盎之前那些话都是屁话,归根结底还是在说——季心这个子我弃了,太后保我一手啊~
要是那样,说到底袁盎还是向薄太后讨了人情的,欠的人情也算是还掉了。
袁盎闻言,却是悄然坐回原位,‘腼腆’一笑,扭捏道:“若是魏其侯愿屈尊,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听到这句,薄太后心如死灰,瘫软的靠在了塌上。
“袁公既是想邀魏其侯为子师,那便与太后言说吧,哀家乏了···”
说着,薄太后就站起身,缓缓踱步向殿后走去。
魏其侯窦婴,太后窦氏子侄,窦氏外戚这一代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俊杰。
袁盎挑选这么一个人,意思也很明显了:以自己在朝堂上的人脉为筹码,和窦氏结盟为条件,换取自己在这次事件中置身事外。
也就是说,袁盎不是来求情,而是来交易的。
听着婆婆离去的动静,窦漪房心中一慌,赶忙摸索着起身道:“母后,如此大事,儿媳不敢做主啊!”
薄太后却是连头都没回,沧桑的声音响彻殿内:“哀家老啦···你亦是太后之身,该是挑起这后宫大梁的时候啦···”
人生于世,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薄太后今年,足有七十高龄。
默默‘目送’着婆婆离去,窦漪房双目无神的回过头,大致扫向袁盎所在的位置。
长叹一口气,悠悠开口道:“拜师之事,母后当是允了,袁公自去寻魏其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