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卿坐在梨花小凳上,手握着狼毫笔,看着那几张被自己平铺在桌上的纸,她不知该如何下手,为何这般难。
兰卿长叹了一口气,又移目到那几张纸上,终是狠下心,狼毫笔蘸了蘸那墨,很快狼毫笔的笔尖就被染黑,手握狼毫笔,下笔迅速,兰卿一手簪花小楷出现在那陈旧纸上。
致微澜:
见信如见我,兰卿,很感谢你十五年前那一眼让我成为了这帝都的有兰县主;很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兰卿的照顾;兰卿写下这信是为了与你道别,等你见到这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这帝都,离开这世上的时候了。
微澜,你是否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知道的我兰卿并不是一个很愚笨的人,可我又觉得自己是个愚笨的。
我愚笨相信了你,相信了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照顾;愚笨相信了你,你是一个好兄长,好亲人,可我兰卿忘记了自己本就不是你的血缘至亲,那我又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妹子呢?我愚笨,如此相信你,甚至一步一步走进你布下的圈套里,我愚笨在那圈套里流连忘返不肯离开,如今想来自己真的是愚笨的,还很可笑,就像在这深宫中的妃子一样,忘记了自我。
微澜,你步下了完美的棋局,我这颗棋子也很感谢你给了自己这么多时间才把自己舍弃。
到头来,我才发现自己才是输的最惨的那个,什么都没有,连你都是虚假的,而我在这棋局里,早已变成了戏中人,而你这个操控全局的人一直冷漠下去看着棋子一步一步走向你所期望的地方。
微澜,若说时间从来过,我只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世上,从未认识过你,也从未喜欢过你。
君兰卿
兰卿含着泪写下了最后一个字,眼泪早已滴落了许多在信纸上,此笔落下,双眼早已通红,放下狼毫笔使劲掰断,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折好了那信纸,也不管有没有干墨迹,就一股脑将所有东西又都放入那盒子里。
兰卿盖上楠木盒,轻轻扣上小锁,又拿起放回了原来的暗格中。
方才写下的每一笔都带着真情实感,眼泪落下在所难免,这脸上的妆怕也是花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兰卿又走回了梳妆镜前,再次坐下,今日是第几次坐在这梳妆镜前了,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都哭肿了,面色憔悴,发髻还有些微乱。
兰卿拆了发髻,拿下那些朱翠玉钗,看了旁边矮几上放着的一水盆,刚巧可以让她梳洗一番。
素手伸进那水盆,把那巾帕微微揉搓了两下,微微拧干水,在自己脸上轻轻擦拭了两下,最后把那巾帕敷在了自己眼睛上,这样可以消肿。
趁茴央,阿德依还再外面赶紧给自己收拾快点,轻描娥眉,淡抹香唇脂,一点朱红置于唇上,这样还像点了样子。
木梳下的青丝柔软顺滑,一梳到底没有结处,自己只会一些简单的发髻,那就顺从自己给自己随意弄个发髻便好,把那些朱翠弄上也差不多像个样子。
茴央倚在门上,有些昏昏欲睡了,眼睛都快闭上都还没等到兰卿叫她们进去倒是被个陌生的紫衣官人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