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就是要保住林坎和他寨子里的人。
梁仓闻言便是有些好笑,这个小子还真是不考虑后果呢。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是不可能给林坎留活口的,还敢这么说。
最主要的是,他已经笃定自己不会再做出鲁莽的决定了。
“你小子,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养虎为患的道理,路守备不会不清楚啊。”
梁仓这一招真是高,四两拨千斤。
将方才江巧跟张有福废了半天的唇舌都给一把拍了回去。
养虎为患,这是每个人都会忌惮的吧?
听到这样的话,张有福看了看旁边的林坎,果然,他和梁仓之间可不是一小点的问题,牵扯应该很广。不然,梁仓也不会如此的揪住不放。
听了这话,路长青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坎。
他们在一起共事多年,他深知林坎是个太过刚直的人。
他不会干涉梁仓的决定,但是同时,他也不会做出偏帮的事情。
毕竟,在他看来,梁仓比林坎更适合做一个府尹,更适合做江城的主宰。
一旁站着的林坎,此时已经听出来了。这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是愿意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不能退就不能退,只要他们寨子里能平安,即便是要了自己的命那又能怎样。
他倒是一横心觉得只要能将他们保住,他死不足惜。
便是上前一步,拱手道,“两位大人,这几年,我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让两位大人痛心疾首,我深表惭愧。只是,那些坏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一切都算在我一人头上,不要祸及我的家人,更不要祸及寨子里的人。只要你们同意这一点,我死不足惜。”
梁仓闻言,便是笑了,好一个死不足惜。
带着那么多人叛逃,一个死不足惜就能将他所有的罪孽都赎尽了么?
江巧连忙上前,“大人,林大当家的说浑话呢。你们也看见了,他是有能力的,这样的能力放在哪里,那都是很吃香的,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是福气呀。”
说到这里,其实,还是没有让梁仓心里放下戒备。不管怎么样,之前的那些恩怨都是他心里得一根刺,若不是真的非留下不可,他是断然不会留下林坎来的。
说话间已到了必须要做抉择的时刻,梁仓看着这两个费尽心思想要保住林坎和他的山寨的人,不觉一笑,真是痴人说梦。他们还真是愿意鸡蛋碰石头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叫,“大人......”
这样的声音听着,梁仓一愣,他可没想到这时候会出现能帮助林坎的人。
此时林坎的心里也是凉凉的一片。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所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
现在,说实话,不是自己想怎么样,而是他们想怎么样,而是梁仓能不能摒弃仇恨,让他活下来。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只见外面走进来之前被他关押在寨子里的那个小少年。
少年身着一件灰鼠大氅,看起来比之前要有派头的多。
林坎之前见他唯唯诺诺,此时却是挺直了腰板,一副很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心里自是有一万个怀疑。
可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恭敬地站在原地。
君慕辞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就没有离开林坎。他就想知道,林坎这样的人,会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看样子,是已经被梁仓削了锐气。
这时候,他便是要收为己用了。
梁仓见他进来,坐在椅子上的身子连忙支棱起来,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
江巧本来没当回事,却见此时君慕辞一来,那梁仓的身行明显的僵硬了一下,也不坚持自己的想法了,“你怎么来了?”
“大人,我有话要说。”君慕辞走进来先是躬身一礼。
不光是梁仓,便是连那武夫路长青也是如坐针毡。
前几天在寨子里那怂的没了边的样子此时丝毫看不见,这不禁让江巧觉得,那时候是不是龙翔浅底了。
想想,还真是有点意思。
从一开始江巧就觉得君慕辞是个身份不一般的人,只是后来交际并不多,便将那些想法给遗忘了。现在想起来,江巧便是寻思,这官职定然是要大过这五品的。可是至于是什么职位,她还真不知道,也看不出来。
“你说。”梁仓本想着速战速决,没想到杀出一个张有福来还不行,又来了一个君慕辞。这些小孩子是怎么想的?难道就是要将自己给杀绝了才高兴么?
就是来搅和自己的事情的。
他暗暗叹了口气,就听君慕辞道,“这位林大当家的我与他有过交集,若是你们能给我个面子,那我想让林大当家的跟我一起走一趟。”
这不就是要救林坎一命么。还是那种丝毫不跟人商议,一副我就是要这样,独断独行的样子。简直不要帅的太暴。
江巧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操作?难道因为他的身份不一般就能这样么?
他连感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听到梁仓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此次围剿是上面的令。”
“这也是上面的令。”君慕辞似乎就是等着梁仓这句话的,桑吉便是将自己一直捏在手里的那个东西交给梁仓。
梁仓本来还有些郁闷,却是看见他拿出来的那张纸之后,脸色一变,表情有些阴冷地道,“既然如此,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君慕辞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解决了刚才他们一直都僵持不下来的一个结果。
梁仓说完之后便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看见被气走的梁仓,路长青突然笑起来,看着林坎道,“你小子是命不该绝呀。”
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也不是那种水火不容的。
听到这样的调侃,林坎本来还有些郁闷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我就是打不死,真是难为情呢。”
那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让人恨不得当即便给他一个大嘴巴子上去。
路长青闻言便是爽朗一笑,“好,但愿你一辈子都是这样,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