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巧是不愿意去栾大娘子那边的。只是,自从梁姨娘说了她之前熟谙药理的时候,便有了想要与她正面交流一下的想法。
不动声色地甩开栾琼拉着的衣袖,对她道,“既然大娘子传唤,我便随你走一趟。”
栾琼闻言,微微蹙眉,“我娘是叫你过去,并非传唤。”
江巧并未理会这样的话,只是当先跨出一步,“走吧。”
她不知道栾大娘子此时叫她过去做什么,想想也不过是放月钱的事。
左右也不过是提点她,便跟着去了。
才进了院中,便听到敲木鱼得声音。
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栾大娘子也开始诚心向佛了。
只见跟随在她旁边的嬷嬷此时正在门口,似乎是早就等着他们的到来了,见江巧露了头,这才匆匆进去禀报。
灵珊见此,有些纳闷儿。向来是不对付的两个人,怎么,才一个回合下来就认输了?
栾大娘子在外虽然表现的一直都很软弱大度。可是,绕是谁都能想到若是她真的软弱无能,那么,这么多年来也不能稳稳的坐在大娘子的位置上了。
再说了,现在不过是梁姨娘闹两声,要知道,这府中可不仅只有梁姨娘一个姨娘。还有王姨娘,外面还有各个大人家的内宅。每年出去应酬也不在少数,若真的是草包一个,那么,不说现在,即便是在外面,也早就被欺负惨了。
可说她厉害吧,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她跟府中的任何一个人起过冲突。
江巧扭头看了看有些不安的灵珊,“回去看看迎春,估摸着这会儿睡醒了。”
灵珊诧异地看着她,最终只是抿了抿唇,“大小姐,要不要给迎春准备些饭菜?”
“不用了,等我回去一起吃吧。”江巧说完,便转身走进院子里。
栾琼闻言便是笑了笑,“姐姐也太小心了吧?在这里还要管家里的事。”
“迎春从小跟我吃住在一起。”江巧简单解释一句,走进屋里。
只听到木鱼声渐渐停下来,嬷嬷向二人行礼,对他们道,“大小姐,二小姐,先坐,大娘子马上就过来了。”
说话间,江巧已经坐在上首下面的位置上。
一般,这个位置都是栾琼坐的。她愣了愣,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最后不情不愿地走到江巧下首的位置坐下来。
二人坐下之后,便一直也没有说话,若不是嬷嬷端来茶,问,“大小姐是打哪过来的?”
“从父亲那边。”江巧说完,看了看一旁的栾琼,“刚才还是琼姐儿叫的我。”
这话说出来,嬷嬷看了看一旁的栾琼,“琼姐儿许是听说老爷叫您过去了。”
“看吧,大家都知道我过去了,你还问。当真是没话找话吧?”江巧冷冷地看着脸变得僵硬的嬷嬷。
她从未想过与这个嬷嬷和解。从她失忆第一次进栾府,就知冥冥之中有些预感,这个嬷嬷不是第一次见她,当然,也不是第一次不喜欢她。她是从来都不喜欢自己的。
而此时此刻,她一脸傲娇地看着嬷嬷,见她满脸尴尬,心里竟然有些得逞的快感。
栾琼蹙了蹙眉,终究是没有像往常一般发作。只是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不一会儿,就见栾大娘子从里间儿走出来。
虔诚的模样,让她的脸上也带着丝丝慈祥的意头。
栾琼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娘,您怎么才出来?”
“昨夜佛祖入梦,说家中不日便有喜事。”栾大娘子开心的笑着,目光停留在心不在焉的江巧身上,“听说云岫夫君已经亡故。在这京中,我也有几个相熟的世家娘子。可以帮着物色一个好的……”
“这事儿就不劳大娘子费心了。”江巧抬起头来,看向栾大娘子,目光坚定,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只听大娘子道,“你早早的没了生母,我虽没有生你一场,好歹是你的继母。”
“听您说,昨夜佛祖入梦,说有好事临门。”江巧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反问道,“可有说是什么事么?”
“左不过是你的事罢了。”栾琼有些不悦地蹙眉。
“怎么就不可能是妹妹喜事将近呢?亦或是超哥儿?”这话正中江巧下怀。
刚才还怕她不说呢。没想到,说起来还真是不动动脑子呢。
听了这话,栾琼的脸都要气绿了,“我好好的在室女子,有什么喜事?”
“自然是来人议亲咯。你也到出嫁的年纪了,难不成要留在家里做个老姑娘不成?”
一句话堵回去,栾琼气的满脸涨红。与之一般不悦的自然还有栾大娘子。
她冷冷地看着江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琼姐儿现在还小,过几年考虑这个也不迟。”
“哦。”江巧点了点头,“那还真有可能是我这里出好事了。”
栾大娘子本觉得江巧不识抬举,这句话却正中下怀。她笑着回应,“可不是么,有了好夫家,什么都不愁了。”
江巧扯了扯嘴角,“大娘子,我在城中有一小铺面,虽然做的不甚红火。可也算是个产业。我离开这么些天,还真是有点惦记呢。若是有了起色,那还真是我的好事呢。”
栾大娘子可不是这么想的,却依旧扯了扯唇,“铺子自然也是一方面。可一个小铺子能有多少进项?还不是要嫁个好人家?你爹也能放心了。”
“要让爹放心,那自然是超哥儿的病好了。他若好了,爹一百万个愿意,高兴。”江巧想说着,只见他们脸色都差了不少,这才自顾自喝起了茶。
一旁的栾琼瞪瞟了一眼江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娘这是为你好。”
“你也知道那是你娘啊?”江巧笑起来,端着一副不愿意让人的架势。
嬷嬷这时候插进嘴来,“大小姐,都是为你好,不是亲娘还能这么关心你的生活,你应该庆幸才是。”
“若是几年前听到这样的话,我估摸着也能感激涕淋。但是,超哥儿发烧那天的晚上,我都跪在门外求了,我这位慈悲的继母居然不给我开门,这又从何说起呀?”江巧压根不买账,她不可能忘记自己是怎么被迫离开栾府去外面找郎中的。
那时候,整个栾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一把,当时,还不是因为栾大娘子当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