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有点意外他会这么问,但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
所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是。”
他便接着问道:“还说了什么?”
江羡自然不可能全盘托出,只挑了几句重点:“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林知鸢那事情,我好奇就多问了两句,他说林家那边在查这件事,现在还没出结果。”
实际上这事之前她就跟他已经聊过,不至于藏着掖着。
许清昼看了她几秒,江羡被他看得心头莫名狂跳,才听见他开口说:“你好奇也可以来问我,我知道的比他多,还是说你下意识的觉得他更可信更牢靠,更能给你安全感。”
江羡不可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有所指,微微有些发愣。
不等她回答,他便再次启唇:“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了。”
江羡定了定神,不由得屏住呼吸,“你问。”
许清昼:“你在我和他之间,为什么总是选择相信他,就算有事情发生,你第一时间找的也是他。”
他总是排在第二位,甚至连第二位都算不上,很多时候,无论出了什么事,或许江羡从来都没有想过求助他。
他也并非是说想看她朝自己低三下四、请求的卑微模样,只是想在她心里有个位置,有点份量,至少可以成为她信得过的人。
可数年过来,一次次失望,一次次计较又气急败坏,都始终等不到她回头,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短暂一瞥。
她似乎从来都是奔向别人。
江羡没想到他想问的问题竟然会是这个,整个人被他问得僵在原地,打量他的脸色,没什么情绪的,分辨不出喜怒,只眉眼压得很低,有几分颓丧之感。
见多了他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又混不吝的模样,突然他这么正经又低迷,江羡很不适应。
她动了动唇,回答得有些缓慢:“…可能,只是习惯。”
“习惯吗。”许清昼重复了一遍,忽而笑出了声,透着抹低讽,像极了以往在刻薄她之前的准备。
但他并未出言讽刺她,只放低了声音:“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不是更久,你习惯了他却没习惯我?”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许清昼就设想过江羡会有无数种的回答,偏就没想过会是习惯两个字打发了他。
让他的挫败感更重一层。
如果是喜欢,他还有接受的余地,偏偏就是习惯。
习惯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
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有着下意识,改掉一个长久的习惯就像是戒断反应,要经历一个别扭甚至痛苦的时间段。
“这是不一样的。”她说。
瞥到他微微泛红的眼尾,心里无端一紧。
但江羡不想欺骗他,的确只是因为习惯。
从小到大,许清川帮她许多,在她有困难有麻烦时,也总是他第一个挺身而出。
小的时候,在她心里他是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大哥哥;大点的时候进入青春期,大哥哥已经转变为仰慕心动的少年;成年前后,明知跟他不可能,却还是将少年放在心中藏起来,随着时间一点点加深;在他有订婚的对象以后,又随着时间一点点在心底消失。
重新回归于单纯不带私心的兄妹关系。
“哪里不一样。”
他抬眼看她,要一个回答。
江羡却不好说,沉默了。
而沉默往往就代表了一个人的态度。
片刻后,许清昼迟迟等不到答案,也收敛了颇为咄咄逼人的目光。
他决定不再自取其辱,心里已经明白。
甚至在想,如果这时候问她一个笑话,他和许清川都掉进河里,她会先救谁,估计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许清川。
他转了转自己手上的素戒,然后取了下来。
“手给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江羡有些混乱的思绪,她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向他,没有动作。
许清昼朝她伸出自己的手,再次重复:“手。”
江羡犹豫的抬起手。
许清昼:“右手。”
她又换了手递过去。
男人的指腹温热,规规矩矩的握着她,在她茫然的目光下,看见许清昼将那枚素戒缓缓推进了她的中指。
江羡猛地往后一缩,许清昼捏着她的手指没动,“马上就好。”
她自然认了出来这枚素戒是他的,就是一直戴在他无名指上的那枚,这么多年没摘过。
但这不是他跟林知鸢的情侣对戒吗?他取下来给她戴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混乱的想着,话也就问了出来。
没想到许清昼眉心一蹙,“谁跟你说的我跟她是情侣对戒。”
江羡怔了怔,“你…她,难道不是吗?”
仔细回忆一番,似乎真的没有说过,也是提起过的,但并非是他或者林知鸢,只是旁人开玩笑说他们感情很好,连情侣戒指都戴。
而当时她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许清昼手上的素戒没出现多久后,她再见到林知鸢,她的手上也有相似款的,两人站在一起,不用多问,都会默认。
“当然不是。”许清昼极快的否认了,“我是我她是她,她的跟我就没关系。”
他已经把素戒戴好,诡异的是,竟然刚好与她的手指相合衬。
许清昼也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眉梢微动,“还好,手没胖。”
所以说,是林知鸢在说谎?或者表现得令人误会,却从不解释。
江羡受到冲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有些事情和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的闪现,清晰又模糊,片刻后归于平静,她清楚的明白了有什么不一样的,似乎跟她了解到的、亲眼所见的,并不是真相和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