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明白要是不跟江羡解释得清清楚楚,他指不定得提前结束同居生活。
江羡撂下话后转身就走。
许清昼立马抬脚跟上她。
她往哪个方向,他就跟到哪里,紧追不放。
江羡并不给他好脸色,心里还有被欺骗戏弄的气,“你跟着我干什么,怎么和你说的没听见吗,自己去收东西。”
许清昼心道就防着她这么想,一言不合就撵人,这会儿装没听到似的,抬手蹭了蹭鼻尖,“我,口渴,想喝水来着。”
江羡没客气,冷冰冰的口吻:“你要喝就去喝,跟着我就有?难道我是饮水机?”
许清昼:“……”
江羡走到沙发边坐下,平复着自己的火气,等着,想听听许清昼能给她解释出什么花儿来。
许清昼踱步过去,装模作样的给自己倒了半杯水,顿了顿,又倒了一杯给江羡送过去。
好脾气的哄着:“喝点水,消消气。”
江羡:“我不渴,也不需要浪费唇舌还绞尽脑汁的去想台词解释。”
许清昼不知是被她这话怼得心虚不自在,还是不设防没注意,突然呛了一下,开始咳嗽起来。
江羡微微倾身,把茶几上的水杯往前推了推,似笑非笑的:“别着急,没人跟你抢,也没人催,这里还有,您慢慢喝。”
本就没有想要喝水的心思,不过是临时找来的借口,现在吃了个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许清昼是彻底消了要喝水的欲望。
他放下水杯偏头咳嗽,咳得脸跟脖颈都渐渐发红,好半晌,才缓下来。
江羡微微一笑,故意激他:“水还喝吗?”
许清昼老实摇头。
江羡往沙发背上靠了靠,下巴轻抬,有居高临下的意味,“那说吧。”
许清昼忽然有点想抽烟。
手受伤以来,他有诸多禁忌,烟酒都没碰,也不是没想过,江羡就让他吃糖,因为她也会抽烟的缘故,两人稍微来了瘾,就吃两人同居后囤起来的樱桃糖。
现下许清昼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得忍着。
他的左手放在膝盖,握拳后又分开,来回好几下,才缓缓启唇,是沉重又惭愧的语气:“我承认,我的确是骗了你,伪装成房东把房子租给你。”
下一秒他又不服气似的委屈:“谁让你不去桐水郡住。”
江羡气笑,觉得不可思议,“敢情这还是我的错了?”
怪不得当时中介本是没什么好房源也有点不耐烦的态度,转头就好声好气的给她介绍了这套公寓,还什么寻有缘人,真亏得他想出来,让她轻而易举的就捡了大便宜。
也难怪花瓶摔碎不用陪、下水道堵了还安抚她,江羡只要一想到自己当着他的面夸了好几次房东是位极好的男菩萨,就臊的慌还火大。
许清昼轻咳收敛,“跟你没关系,都是我的错。”
江羡:“我跟你什么关系就跑你家去住,我当初向公司申请住房,你一句申请格式不对就给我驳了非逼着我向你低头,结果你自己又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再把公寓租给我,瞒得还挺严实,大费周章的一人分饰两角是不是特别洋洋得意?给我备注笨蛋,看我这么犯蠢,你心里偷着乐是吧,男菩萨。”
“……我没有。”他否认。
许清昼:“我不是在骂你,也不是嘲讽。”
江羡盯着他咄咄逼人:“那你是什么意思?耍我就这么好玩儿?”
许清昼:“爱称而已,我就是觉得你可爱。”
还很好骗。
他默默地吞下这句补充。
电光火石之间,江羡忽然就想到之前她翻出来的那张贺卡,许清昼就在里面写了[江羡是笨蛋],一时之间,江羡好气又好笑。
“行,先不说这个。”备注昵称的不重要,她点点头,冷呵着:“你口口声声说贾先生别有所图,到头来就是你自己,也怪我反应慢智商低,看不出来是你在演戏。”
许清昼微一蹙眉,听不得她贬低自己。
江羡:“瞒了我这么久,要不是你今晚发红包露馅,那我被蒙在鼓里的时间还不知道有多长,许清昼,你这么会隐瞒算计,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多着呢。”他低声咕哝了一句。
“什么?”
许清昼一本正经:“没什么。”
转而反问:“我发红包,怎么就露馅了?”
江羡凉凉瞥他一眼,“你不知道转账会显示收款人的名字吗?你自己的名字有多特别自己不清楚?”
“……”
许清昼属实是没想到这个。
他会给江羡发红包也是站在一个“男菩萨”的光环之下,人设不能崩,修下水管道这点小钱就不用江羡这边出,谁知道好心办坏事。
但是他又有点小窃喜:“你就这么确定那个人是我啊,看来阿羡姐姐很了解我嘛。”
呵。
江羡扯了扯嘴角,“不确定啊。”
许清昼隐隐泄露出三分的喜色顿时僵住。
江羡:“这不是一试就试出来了吗。”
许清昼无言的跟她对视了好几秒。
短暂的安静了几许后,许清昼没了那副随性散漫的态度,正经神色,嗓音低徐地开口道:“不愿意你受委屈,只是想力所能及的帮你提供一个舒适方便又安全的居住环境,知道你不会坦然接受才出此下策,我隐瞒欺骗了你,这点我无从反驳,你想怎么冲我发火都行,你不想看到我,让我搬出去也可以,只要你还愿意继续住在这里,要我做什么我都能接受。”
江羡一脸漠然的看着他,觉得此时此刻他的脸是极具欺骗性的,但论说心里有没有被他的话语所触动,肯定是有的。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清楚的。
但明白是一回事,当事实摆在眼前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羡的目光从他的脸落在他还没痊愈的右手上,抿了抿唇,冷静地说:“房子还没到期,按照合同我会继续住下去。另外,我今晚不想看到你,你先离开这里。”
许清昼心下微动。
开始盘算揣度她话里的意思。
房子,她会接着住,不会搬走。
她只是今晚不想看到他,没说明天不想,就代表他明天再过来也可以,而且她没说要他收拾东西带走,就表明他还有继续跟她同居的机会。
这么一琢磨,许清昼放松了不少。
“好,我听你的。”
他站起身,扔完垃圾上楼怎么进来的,就怎么离开。
安安静静,门关上。
等他一走,江羡立马将自己摔在沙发上,浑身被抽走力似的瘫倒着,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
倏而,门铃声响起。
她一顿,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打开门,看见许清昼并不意外,神色淡淡:“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许清昼往里指了指,“外面有点冷,我想穿件外套再走。”
江羡没让他进来,“等着。”
许清昼提醒:“就是挂在卧室门后的那件外套。”
江羡拿到他的黑色西装外套,想到视频的时候差点被她妈妈一眼看穿,皱着眉加快脚步,丢给许清昼,干脆利落的关门。
“我——”
许清昼险些碰了鼻子,讪讪的拎着外套走了。
其实也不是多冷,但他站在路边时,就有种凉风瑟瑟、寂寥惨淡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