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纳酒店的专用马车已经在楼下恭候几时,旁边站着两个中年车夫,两人正在闲谈。
“老马啊,不行就让他们都坐我这一车走吧?”
“必须分开两车啊,这是刚才魔法委员会的人要求的。”
“那……好吧……说起来,你女儿上学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一直拖着……”
天鹅湖畔另侧,麒林与尼尔两人面面相觑,也没留意到车夫对话。一旦修安的事影响到比赛成绩宣判,最受威胁的就是他俩,二人心里都在盘算,嘴上也是聊天。
麒林吐槽道:“他们也太慢了……这样等下去要到中午了。”
“没办法,”时间距离中午尚早,尼尔还是叹道,“因为我们都要去,所以需要第一证供,在那之前我们也不能和修安见面。只希望他能顶住压力,原原本本将事情说清吧。”
“第一证供?还有这种专业名词的?”
“你不知道?”尼尔看他一眼,“也难怪,所谓第一证供,就是在嫌疑人被动知悉被抓捕后的黄金时间里,对其审讯所做的笔录。虽然这些笔录多数不会呈堂,但由于几乎排除了编造和串供的可能性,它在立案侦查的过程中往往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事后当事人反悔呢?”麒林问。
“严刑逼供。”尼尔摇头,“说出口的话哪有让你收回去的道理?皇家办案和公差可不一样,他们要做的就是知晓案情和宣判,有时候未必会真讲证据,我是说对内。”
“……这不怕冤假错案?”
“冤假错不可避免,只是思路不同罢了,对于案件来说,不管用主观还是客观同样会有纰漏。”
尼尔说到一半,仿佛回忆起往事,又像是对如今处境的难过,兀自叹息几声,麒林就顺着他的话聊天,这功夫成冲二人终于带着修安下楼来,身后跟着陆明哲。
修安耷拉个脑袋,一言不发,满脸丢失血色,凯文的右手压在他肩膀,似乎在安慰。
麒林将天鹅饲料放回,上前主动问道:“他说的和我说的一样吗?”
成冲点头,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是否该把证供说出来,半晌沉着开口,对尼尔和麒林道:“以我目前的理解,整件事是这样——比赛开始前,有人派情报贩子与修安沟通,以金钱和毕业后的职位路线等等为价码买通了他,但除了定金意外几乎是空头支票;甘宁分区获胜后,据修安所说,是打算‘改邪归正’,因此拒绝了情报贩子的再次沟通,随即这几日里便有人在莱纳酒店附近蹲守他,他于是不敢再出门,随后有人匿名威胁他会将此事捅出去,修安非常害怕,但也没有再和情报贩子交涉过。直到昨天我们收到举报。”
“这么说我们甘宁分区反倒是受害者?”尼尔老脸满是无辜,既然没有发现,他也不想主动牵扯进时雨的事,演员演得彻底,“且不说言大牛遭到谭雅陷害的事。如果按照目前的证据来看,我们的成绩?”
成冲略作思考,点头:“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我想应该不会影响到成绩。”
他看一眼身后,又说:“前提是修安没对我们撒谎。”
三人目光集中到修安脸上,他一言不发。尼尔深叹一口气,后悔选上这么个二五仔,好不容易借言大牛之威拿下比赛,如今又要无事生非。
“那么我们就出发吧。尼尔老师。”
“好,您先请。”
成冲带着修安的凯文上车,一浓眉车夫跟上驾驭,并让出位置。
“那,明哲你就先回去,等我们消息。”尼尔对陆明哲一点头,转身上车。
“可是,尼尔老师,你的……”
陆明哲话音未落,尼尔这一登脚下,忽的头晕目眩,气血上涌,整个人向后仰倒,麒林眼疾手快,双手提住尼尔背上衣服,帮他稳住身形,所幸身高有差距。
“喂,你没事吧?”“尼尔老师!”
陆明哲赶忙跟上搀扶尼尔,尼尔苦笑摆手,对麒林解释说自己没事,只是天太热,中暑。
麒林看他面色如霜,嘴唇也苍白,将信将疑,但还是转身对陆明哲道:“你回去吧,我看着他。没事的。”
双方对视,陆明哲眼色中闪过百种心绪,最终还是摇头。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身上有应急药,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也好照应。”
“委员会那种地方……”
麒林还待再说,另头陆明哲已经搀扶尼尔上车,尼尔罕见地弱势下去,麒林也只好在后面跟上。两辆马车接连启动,向着中心城区方向行去。
“这么严重。”
麒林上车问陆明哲道:“你刚才说药?”
陆明哲被这一问低下头去,黑框眼镜也耷拉下来。见面这十几日,他少有的在她脸上目睹了笑容,但还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