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狭窄的牢房,地面是整洁冰冷的混凝土,头顶白灯成了仅有的照明,一位面容瘦削的老者双目无神,静静倚靠在墙角。
这牢房真是足够狭窄了,两张吊起的单人床,还有距离床尾不足两米的马桶和引水处,床头则是出口,正是这样一间间屋子组成整个二层的格局,再往上几层也都如是复刻,牢房里塞满犯人,仿佛被报纸粘住洞口的抽奖板。
“嘭!”
安静到诡异的环境里,随着一声剧烈响动,房门外传来走动的声音,老头儿立即站起身体,一瘸一拐冲向门口,狭长的环形通道里,二层的大门锁被拉开,数个身穿制服的男人穿行而过,为首两人的中间夹着一个中年囚衣男子,胡子拉碴模样。
这几人速度不慢,十几秒就走到老头儿所在的牢房门口,老头儿看准机会,双手抓住铁门栏杆摇晃,一边操着一口方言口音,冲门外大喊:“警官先生!警官先生!我……我的事怎么样了?他们有看过我的随身信物了吗?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警官先生!”
他的话音刚落,侧面跟随的警卫就瞪圆双眼,箭步冲上来,手中警棍抽打过来,老头儿见了赶忙将手缩回,这一棍子就敲在铁栏杆上。
他向后退出几步,但脚又不稳,顺势跌倒在地,惨叫起来。
警卫将棍子插进房门缝隙,大声咒骂道:“滚你吗的!臭老头!你再闹我就进去揍你!别以为你又老又残,我们就会对你心慈手软!”
“吁——”
黑暗中,不知是哪个隔壁的房间传来嘘声和嘲笑声,紧接着其余房间也开始热闹,警卫将棍子砸在二楼铁扶手上,一顿大骂,并喊道:如果接下来还有人出声,明日所有人工作量加倍。
抽奖板里这才算平静下来,警卫松口气,他也知道这其中都是些精力旺盛的野兽,光靠打骂和惩罚是无法制止他们的。
除非割断他们的喉咙。
想到这里,他恨恨回头瞪一眼老头位置,嘴里骂骂咧咧地归队,几个制服于是押着新犯人继续向前,匆匆离去。
“我说啊……”
老头儿倒在地上,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转头,发现是自己室友正坐在后面黑暗中,马桶上。
“我说你也该放弃了吧?”
这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男人,身上练出一身腱子肉,手里抓张类似新闻报纸的东西,此时坐在马桶显得格格不入。
“光你来的这一周,我就听你闹了好几次,我的耳朵都要被你闹出茧子来。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疯了,听哥哥一句劝,没用的……”
他从马桶上站起身,悠悠摇晃着脑袋:“进到这个地方来,就别想着再出去,大多数人只是在死和进牢房里选择了后者而已。当然我也见过和你一样的——被冤枉的,被逼供的,还有在牢房里被灭口的,死相不要太惨。”
“可他们已经收走了我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健壮室友一声嗤笑,“我们进来时也被搜身的,值钱的瓜分,不值钱的就丢进垃圾场,你还想着要回来不成?”
“该死的!这是腐败!”老头瘸着腿坐回床上,愤愤骂道,“喂!你知道有什么机会,或者办法,能见到这里的领导?”
“领导?得了吧,你虽然来得没多久,可已经成了笑话了……现在外面战争那么乱,死人堆成山,在这里反倒是安全的,你一把年纪,为什么非要出去不可?”
“我在问你有什么办法!!”
老头儿恶狠的神情加上突然的怒吼把男人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他人虽然健壮,但基本是被关进来后无事可做练的,标准的外强中干。
他急声道:“你喊什么呀!待会被人抓了我又要和你一起受罚……你要想出去不如盼着王城早日被攻陷,天下大赦吧!煞比!”
男人话音去了,翻个身躺上吊床,把被子一拉就要睡下。
而就在此时,门口再次传来警棍敲打栏杆的声音,二人齐刷刷向着那边看去,只见是个高级警卫,为什么是高级?衔位不一样,不过具体是多大,他也认不得。
“你们两个,谁是宋易??”
“我是!我是!”
老头抢答,急冲冲行至大门口,警卫隔着铁栏杆,狐疑看一眼他的样貌,问道:“我看供认书上,你写被捕原因,是私自闯关?”
“是……”
“你确定,那些东西全都是你的?”
“是的,警官先生,请问我委托他们帮我上交的信物……现在如何了?”
“咯咚——”
黑暗中,皮鞋声音响动,斜刺里又走出一个人来。
“您的东西,确实已经交上来了,宋先生。”借着屋内惨白色灯光,老头儿二人看向门口,这来的也是个制服男子,但军衔又和先前警卫不一样。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和您做一段简短的……证据采集。”
“什么证据?你又是什么部门过来的?”老头儿警戒道,身体也向回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