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陛下润色诏书这个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啊。
首先,错别字得改。
其次,文理不通的地方得改。
再次,比较粗俗的语言得改。
其实要改一下,很简单,宋濂是大儒,这种小事,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
难的是改到什么程度。
改的不够狠,会让百官和百姓嘲笑陛下。万一让陛下知道了,来一句:你是不是故意让朕出丑?你居心何在?
那就不好了。
改的太狠了,那就基本上等于重写了。陛下会觉得:嗯?我的文采就那么差吗?
好在宋濂是大儒,字斟句酌的改了一会,既保留了原汁原味,又不至于太丢人。
朱元璋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宋卿,还得是你啊。这诏书改的,有朕的味道。”
李淦在旁边竖了竖大拇指,说道:“这味很对。”
朱元璋又交代了几句,然后指了指旁边桌上一大摞奏疏,说道:“朕还要忙一会,你们先退下吧。”
李淦和宋濂迫不及待的走了。
出宫的时候,宋濂冲李淦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李厚德诗书传家,一生忠厚,竟然生出来如此不拘一格的孩子。”
李淦:“……”
一时间不知道这老头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啊。
宋濂又笑了,说道:“你帮着陛下查贪腐,固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但是你也要知道,贪官污吏,并非无能之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有什么事,你倒是可以向韩国公请教。”
“他久在官场,对其中的门道知之甚详。而且是你大伯,对你不会藏私的。”
这时候李淦就有点感动了,不由得说道:“多谢宋大人指点。”
宋濂微微一笑。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出了皇宫。
他拍了拍李淦的肩膀,说道:“回去,代我向令尊问好。他日有空,我再登门拜访。”
李淦点了点头。
宋濂坐在马车中,眉头紧皱:“这个李淦,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以前老夫去拜访李厚德的时候,也见过他。”
“当时他病恹恹的,看起来危在旦夕,随时要撒手人寰。”
“怎么忽然之间,生龙活虎了呢?”
“而且往日的李淦,虽然病重,但是知书达理,待人颇为周到。”
“怎么现在……动辄打人呢?”
宋濂茫然的摇了摇头:“怪哉,怪哉啊。”
忽然,宋濂打了个寒颤:“这孩子……莫非是被某些邪修夺舍了?”
“古人的志怪笔记上面,往往有这方面的记载啊。”
然后宋濂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种荒诞之事,不会发生的。”
“可是……除了被夺舍之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啊。”
“好端端的,病怎么就好了呢?好端端的,怎么变了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