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遥敲门进来,果然是空手而来,先是来到秦香薷身边,对着菩萨像微微躬身行了个礼,然后才笑着问:“聊什么呢?”
唐婉仿佛重新认识他一样,上下打量,说:“正在聊你是魔鬼还是菩萨呢。”
苏子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什么魔鬼菩萨的,我就是一个生斗小民。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
唐婉忽然间想起秦香薷刚刚说过的一句话。
秦香薷说:“妈吃斋念佛十几年,跪在菩萨面前,终于明白,修身养性修佛,修的,不就是人吗?”
学佛,就是学做人。
唐婉思绪翻飞,仔细回忆着苏子遥的点点滴滴。从认识到现在,两人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经历过的每一个场景。
我们总有这种感觉,初见的陌生人,从未曾打过交道,可是三言两语,一言一行,都会生出讨厌或者喜欢的感觉。大多数我们都觉得普普通通,但总有那么几个他或者她和普通人一样笑,一样和蔼平易近人,一样会有坏习惯,会说俏皮话,但总让人莫名感觉到与众不同的气场。
她第一次见苏子遥是去白鸟湖接宋朵儿。
苏子遥坐在车上规规矩矩,眼观鼻鼻观心。进了酒店会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一个人,如果连死都怕,那就是胆大包天。胆大包天,人生就不会失败。
她一脸玩味笑着问:“你说我错了?”
苏子遥没说话,眼神却张扬肆意。
年少,却稳重,又不失锐气。这是唐婉对他的第一印象。
但转眼,苏子遥就变得稚嫩青涩,开口问他要二十万装修预算,仅仅是承诺一定做好。这就显得急功近利了。甚至说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稳重都没了,焦躁迫切。
往后的苏子遥在她面前流露出过伤心,流露出过烦恼,流露出过不安紧张,流露出过一个普通人所存在的一切。
但是无法否认的是,苏子遥在唐婉心里,就是那种人,那种让人莫名其妙感觉到有与众不同气场,让人忍不住心喜想靠近。
是因为这个大男生总是很好的隐藏情绪,对谁都一脸平静吗?是因为苏子遥受了多大的罪,都能微笑面对吗?
苏子遥坐在餐桌前,开玩笑说:“唐婉姐,我脸上有花吗?”
唐婉回过神,说:“我在想,长这么一张帅气的脸,你们学校有多少姑娘被你祸害了。”
苏子遥盯着桌子上那道罗汉斋,看的眼睛都直了,一边说:“有贼心没贼胆,至今只和女朋友拉个手什么的。”
唐婉问:“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几个。虽然算不上什么良家,但是好在能很快上手,不用负责任。”
苏子遥说:“成啊!不知道***有没有私生女,唐婉姐帮忙介绍介绍呗。”
秦香薷笑吟吟的看着两人打趣。
她落座后给苏子遥夹了一筷子菜,说:“吃吧,别客气。来到这里,就当是自己家。”
苏子遥点头,一边把菜送到嘴里,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菩萨像手持的那串天珠。他说:“阿姨信佛,我妈虽然没吃斋,但也是信女。她当初大老远跑去雪区,从山脚朝拜的山顶寺庙,一步一跪,三步一匍匐,求了一串一模一样的天珠。第一次见您,就觉得特亲切。说句让你见笑的话,有那么一些瞬间,感觉和自己妈一样。”
秦香薷没见笑,也没笑。愣了一下后,一直以来心性平和的她,竟然流露出一丝伤感。那丝伤感一闪而逝,出现的一刹那却悲哀无比。
她缓缓送了一筷子米饭进嘴里,笑了笑,问:“子遥,你今年多大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