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很早便醒了,没有再睡着,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这凝香阁每日迎来送往,这“情”字究竟落在何处?
她起来,唤了小丫头送水梳妆,妆容画得极细,妆成天色尚早,她寻了最华美的舞装,然后打开门,缓缓走出。
林容在那边的厢房里往这里望,她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同他行了礼,笑道:“林公子早。”
林容道:“姑娘安好。”
胡灵也不同他多说什么,自行下了楼去。
胡灵想找一些趁手的道具,让舞看起来更好一些,便跟周妈妈拿了小库房的钥匙。
之前她从未自己去过库房,都是打发小丫头拿一些物件,这天兴致来了,便也想自己去挑挑东西。
尘封的木门打开,胡灵却感到一丝奇怪的气息,但她并未多想,便在库房中挑挑拣拣起来。
凝香阁数十年几易其主,许多当家花旦用过的戏服、舞具仍留在此,所剩之物并不贵重,但大多精巧,只是年岁久远,有些都褪了色,不复当年的样子。
看到一把剑,但剑身与剑鞘都有些锈,须修一修。
绸子一堆都没了颜色,不如再去剪。
扇子倒有许多,也许还有可用的。
挑了几件,胡灵觉得没什么可用了,正想转身走,门突然“嘭”的一声被风关上了。
门后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绣球,落了灰,工艺确实上乘。并不像寻常人家招亲的绣球,这个绣球上缀了许多珠子与绦子。
胡灵一喜,正要用手去拿,偏偏这绣球好像生了腿,一会子便溜到别处去了。
胡灵久了不见这种怪事,呆了半晌,才知可能不是人间之物。
她念了诀,将库房里立了个隔音结界,才放声问道:“青丘胡灵,敢问尊驾大名?”
那绣球突然在结界里乱撞起来,饶是道行不足,最终可可怜怜地落在地上。
胡灵走进它,绣球便瑟瑟颤抖起来。
她提起绣球细细端详。
“你是个什么妖怪,绣球是你的本身?”
绣球突然颤动,冒出一股青烟,那绣球化成人形。
“奴家阿绣,见过姑娘。”说完便瑟瑟地要跪。
胡灵制止她:“起来起来,并不是要你跪。你一个绣球,怎么成的精?”
“奴家曾是山里一棵竹子精,只有神识,未成人形,本以为被砍做绣球,本身已死,没想到,有一日神识归位,突然可以聚灵成体了,但自从被放入库房内,奴家从未走出一步,也从未做过坏事,还望姑娘不要为难奴家。”
胡灵笑了,“好说,我并没有想为难你,我只是来选些趁手的舞具而已,这么巧看上了你,你可愿重见天日?”
阿绣登时跪倒在地,又微微抬头,“姑娘真是要带我出场?”
“我何故来欺一个小小绣球?”说着便将阿绣扶起,阿绣化回绣球,胡灵度了一些灵气给它,绣球顿时尘埃尽去,光色如新。
胡灵顺手收拾了挑出来的别的物件,怀里揣得满满当当,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