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神情冷漠,走回了凝香阁,她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创,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脱出,像是她小时候练功不小心差点入了魔,多亏阿娘发现,但救了她之后,她好长一段时间脑子都是空空的,没有办法思考。
她坐在床边,用拳头砸了自己的胸口两次,那股子闷气还没有出来。
听他说那样的话时想哭,而今似乎不想了,只觉得自己十分冷。
啊。冷。
她突然变回了九尾的狐狸样子,窝在被子白白的一团,轻轻呜咽着颤抖着,声音似哭似吟,阿绣正好推门入房,左右看了,又听到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她走近床,看见被子一颤一颤,却不见人形,阿绣心下诧异,这究竟是什么,姑娘在哪里?
她壮了胆子掀开那被子,只见一头九尾狐狸在里面发颤。
“啊,姑娘,你是怎么了,姑娘?”阿绣瞬间就紧张起来,她从未看过胡灵化作原身的样子,走兽类的妖精,在人间很少显露出原身,因为一旦现出原身,就很容易被找出弱点。
“姑娘。”阿绣将白狐狸抱在怀中,发觉她身上滚烫,嘴里却在喊着冷。
这是病了,阿绣的手抚了抚胡灵的额,这可怎么办?人生病还能找个郎中,妖生病找谁?阿绣急得团团转,她在乌竹并不认识别的妖,也不知道此地是否有灵医,究竟住在何处。她只想起了人间的笨办法,用术法将手帕冻了,然后贴在她的额上,又给她加了厚厚的被子。
她的功力不高,那一点点灵力也帮不了胡灵什么,只能坐在一旁,一遍一遍给胡灵换着帕子。
大概过了三四个时辰,天马上就要黑了,阿绣正要去和妈妈说胡灵病了,今天不能上台,但胡灵却醒转过来,化成了人身。
阿绣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床前,胡灵一脸疲倦。
“姑娘,今日就不上台了吧,我同妈妈说一说。”
胡灵道:“我上台,我为什么不上。”神情有几分倔强,“我是人尽可夫卖笑女,我怎么能不上台去舞呢?”
“姑娘,你何出此言啊?”阿绣道,“你是妖,还是九尾狐,在凝香阁只是一时,怎能说这样的赌气话?”
“赌气话?我哪里赌气,阿绣,我只是同别家公子饮了一杯茶而已,他一句话都不问我,就……”胡灵的眼中几分痛切。
阿绣的脸色也变了,看来“人尽可夫”这样的字眼必然就是从那位公子嘴中听来的。
“姑娘,他人的言语何须理会?若他真的如此说,那么他配不上姑娘。”阿绣道,“就算不是君子,也该是个有情郎,这林公子,姑娘看错了他,阿绣也看错了他。”
胡灵紧闭双目,点了点头,道:“今夜我要上台。我要舞。”
胡灵今日早早就开始上妆,她画了一个看起来略为哀怨的妆容,似是冰雪中的来人,看到就让人沾染上一丝寒气。
这寒气渗入骨髓。
阿绣担忧地在一旁喊了一句:“姑娘。”
胡灵的眸子结了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道:“这个月也没有几日了,给乌竹留下一些什么吧。”
阿绣听言,也不再问什么。
胡灵心想,虽没尝到什么情的甜头,今日体会到的彻骨之寒,她永生难忘,她才尝了这么一点,就觉得苦痛难当,如何还能继续下去呢?
不,不能。虽然起因是误会一场,这一来,却看到他的信任如此浅薄,也许他心里从来不将她如何看重,也许他就是嫌弃她在凝香阁。
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