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道:“妖生几百年,其实也无趣,阿姐,你不觉得无趣吗?”
攸宁抚着胡灵的额头道:“无趣也有趣,你看着人间,众人为生存奔忙,到头来不是一死?可是他们为名为利,为子孙,总有为了什么,就这样一辈子活下去,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要握在手上。”
胡灵道:“可是我们呢?姐姐,可是我们呢?”
攸宁道:“我们活着,与他们不同,你也不必拘泥于一种生活,你可在一百年内闲游,一百年内拘束,一百年内顺从,一百年内反抗,一百年内当老板,一百年内做官,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胡灵道:“人这样渴望永生,就是因为他们得不到自由吗?”
攸宁道:“那你作为妖时,觉得自由吗?”
胡灵摇头,道:“儿时在青丘,被困住,不自由,到了人间,被情所困,不自由,后来到了烟阳,被躯壳所困,更不自由。”
攸宁笑道:“这便是了,你都觉得有不自由之处,世间哪里有自由?”
胡灵道:“可是姐姐,你自由,你向来就是无拘无束的。”
攸宁道:“可我也觉得,太自由了,就不像在活着。”
胡灵细细咀嚼着攸宁的话,攸宁劝她快睡。
不知为何,这日睡到半夜,攸宁突然从梦中清醒,既然醒来,攸宁就想,择日不如撞日,那不如,今日就去那清水潭试试。
于是夜里小步慢行,轻手轻脚地推开院子的门,攸宁想,应该不至于死,她微微一笑,若是真的可行,明日就是一个新的她了,她走出了院子,步子就开始轻快起来,以前在夜里也时长出门,紫云山人定之时,已经无一点烛火,师尊曾经教导,说山里容易着火。
山里无火光,萤火虫倒是有许多,星星点点,不知为何,看见攸宁都围着她转,她因此得了这夜中的小灯,一路上了山,坐在了清水潭边。
那些爱洗浴的松鼠,今日却见不到半点影子。
攸宁看了看,潭水今日幽静极了,她也不觉得害怕,看看四下确实无人,那些萤火虫围着清水潭一圈,倒是造出个如梦似幻的意境来。
攸宁除去身上衣物,跃入潭中。
已经是秋季了,攸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道:“竟然这么冷的。”但她也没有运起功法来,只是当做洗浴一样,在清水潭中痛痛快快地游泳。
“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正在游着,突然许多东西坠入了清水潭中,攸宁觉得奇怪,抬头一看,却被什么东西砸了脑袋。
“嘿,你是谁?”砸她脑袋的东西说话了,“你是人?你是哪里来的人?”
原来是一只有神识的松鼠。
“你不知道,你若是对人说话,他不会回应你的吗?”
松鼠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道:“所以你不是人?你是谁?”
攸宁笑道:“干嘛,我又不吃松鼠,你问别人是谁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
“我是紫云山的松鼠,本来就无名无姓,报什么家门,这里就是我家。”
“那我是烟阳辛攸宁,不好意思,借你地盘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