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旧金山,阴雨绵绵。
谌子慎手术很顺利,术后回到家中静养,有父母孩子陪在身边,心情不错。
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带小远回国,但那孩子好像不想回去,心里打着如意小算盘,觉得不回国,就不用跟那个姓霍的见面了……
嘴里却说着,舍不得宜甄。
“我想留在这里,还可以跟以前的同学在一起,国内那些小孩跟我都不熟。”
小远拽着谌子慎的袖子,还在央求,“而且宜甄和爷爷奶奶都不回国,我走了,他们会想我的。”偿
谌子慎在电脑面前,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抬眼瞧了瞧他,“那你不觉得你妈咪会想你?哦,你意思跟你妈咪比起来,其他人更重要?”
小远张了张嘴,最后皱眉,一声不吭。
他一直站在谌子慎跟前,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谌子慎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下楼去,他又跟到了楼下。
“你们学校好像要期末考试了。”
谌子慎喝水,手里拿着杯子,淡淡的看着他笑,“你不打算回去考试?”
“……”小远眨眨眼。
“不跟我回去也行,打电话问问你妈咪,看看她同不同意。”
“她肯定不同意嘛。”
小远撅起嘴,垂眼小声嘀咕,“你明知道她不同意……”
谌子慎放下水杯,双手抄在裤兜里又要上楼了,小远这回没跟上去,很明显是在生气。
男人走了几步,回头,“我要出去跟朋友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我在生气。”
“行,你继续吧。”
谌子慎嘴角抽抽,转身上了楼。
小远在楼下待了很久,觉得无趣,只得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宜甄上学去了,他又不能在这边上学,天天待在家里当然无聊。
说起来,小远还是很想回国的,毕竟,国内有恺悦啊。
想到凯悦,小家伙眼中就泛着灿烂的光亮,心里痒痒的,总觉得没看见她,身边像是少了什么。
在床上打滚,滚了一阵又下床去,一路小跑去了隔壁房间。
“爸爸。”
他趴在门口喊里面的人,谌子慎在更衣室里应了他一声,他又跑了进去。
谌子慎在换衣服,此时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平角裤。
小远从更衣室门口探进一个脑袋,视线落在某人两腿中间,看了一阵,眨眨眼道,“爸爸,为什么你和姓霍的那个谁,小鸟都这么大?”
“……”
某人手里拿着衬衫,惊了一下,缓缓转头盯着他,“没有更有趣的事就不用找我讨论了。”
小远笑嘻嘻的从门后出来,“带我去吃饭吧。”
“不是在生气?”
“不生气了。”
小远走上去,在更衣室里这里摸摸那里瞧瞧,然后往柜子上一坐,摊手,“你不带我去的话,等下你一个人开车去,又开车回来,多无聊?”
谌子慎穿上了裤子,唇边漾着几缕笑。
小远坐得高,两条小腿上下晃,“万一聚会途中遇到不错的女人,我也可以帮你物色物色。”
“……”
“我眼光不错的哦,你看看恺悦。”
“……”
谌子慎穿好西装外套,扭头看他,“我想跟你说件事。”
小远从柜子上跳下来,以为有什么比较有趣的秘密要揭晓,他睁大眼睛看着某人,“快说快说。”
“那个,姓霍的那个谁,是姓陆的那个谁的亲哥哥,同一个妈生的那种,所以,”
他笑着拍拍小远脑袋,“所以你懂了吗,你和恺悦是没有结果的,她是你姑姑。”
小远僵在原地,犹如惊雷,他一脸被雷劈的样子睁大眼睛望着笑盈盈的某人,“爸、爸爸,你逗我?”
谌子慎对着镜子系领带,“你就当我逗你好了,或者一会儿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妈咪。”
“为什么!”
小远抱着头在原地跳三下,一脸的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眼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背着手在更衣室来回踱步,谌子慎清了清嗓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弟你看开一点。”
小远眼中闪着泪花,“可我真的很爱她!”
谌子慎半张着嘴,都要被他雷死了,好久才过去拍拍他的肩,“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你看,我不也失恋了吗,我不也被你妈甩了吗?”
“可恺悦是我的初恋啊!”
“……”
“我真的真的很爱她嘛,我本来不想回国的,都是因为想见她,所以才打算跟你回去的啊。”
小远捂脸,都要哭了,“我再也不想回国了呜呜呜。”
谌子慎站在一边扶着腰都要笑死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手搭在他肩上安慰他,“那好歹你也喜欢人家一场,也要回去跟她一句让她知道啊。”
小远眨眨眼,吸了吸气,“也是。”
顿了一下,他抬眼,很认真的问某人,“那你说,要她不是我姑姑,她会喜欢我吗?”
某人托着下巴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应该会,毕竟我儿子长这么帅是不是?”
小远点头,“是哦,我这么帅。”
二十分钟后,小远和谌子慎出门,去朋友家聚餐。
在他们出门后不久,谌子萱从外面回来。
她手里拎着一些水果,打算晚上做沙拉,以为哥和小远在家,在楼下叫了两声,没有人应她。
谌启良夫妻两个去接宜甄放学,这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谌子萱将水果放在厨房里便上楼了,她有点累,打算休息一下再做饭。
路过二楼哥的房间,门开着,她往里面看了一眼,便走过了。
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脚步。
到旧金山这么久了,她还很少进过哥的房间,最多偶尔钟点工过来打扫的时候她才进去一下。
突然就有点好奇,好奇哥和幼琳的房间,好奇以前他们俩住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其实人去楼空,幼琳早就不在这里住了,她又怎么会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子。
她自外面进去。
这屋是整幢房子里最大一间卧室,格局自然是与其他房间不一样,当年幼琳和谌子慎结婚后搬到这里来住之前,谌子慎让人特意重新装修过。
他以为那是他和幼琳的婚房,然而,以后的许多年,都是幼琳一个人住,他则是住的其他房间。
浴室很大,也很气派,在谌子萱想象着当初幼琳跟他哥在这里是怎样一番风情旖旎的时候,她不会想到,这间浴室,他哥自打幼琳般进来后,一次都没用过。她在浴室站了一会儿,转身出来。
在靠近电视墙的斗柜前停下脚步。
乳白色欧式复古斗柜,上面放着复古台灯,香薰,还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谌子萱拉开了斗柜第一层,里面空空的,只有一个婚纱照摆件。她哥现在把这些东西放好了,很明显是不想经常看见,不想受刺激,但他又舍不得扔,足以说明他还在想幼琳。
她拉开第二层,也是空的。
第三层,第四层,里面都没有东西。
谌子萱突然觉得自己哥哥有点悲哀,是不是幼琳用过的东西,他就一直要给她留着,他以为她以后还会回来么?
她锲而不舍的拉开五斗柜的最后一层。
终于,里面不是一无所有了。
她蹲在那里,视线里,是一个白色档案袋,她几乎是没有任何思索的就伸手将那个档案袋拿了出来。
在她还没看见档案袋里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心跳得有点快。
终于,当里面的东西被她一点一点抽出来,她睁圆了眼睛。
突然就冷笑一声。
她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斗柜,仰头望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再动一下。
此时此刻,她有点想和霍泽南离婚了。
……
……
十二月三日,幼琳随团去了霍泽南部队。
之前跟霍泽南通过电话,并没有告诉他这次演出的名单里会有她,他还说最近比较忙,要见面的话也得等元旦放假了。
幼琳有点兴奋,不仅是因为要见他了。
例假推迟了很多天,前晚上忐忑不安的拿试纸验了一下,是阳性,当时她就有点紧张,结果第二天抽空去了趟医院,结果出来了,她果然是有了。
现在幼琳的心情很复杂,开心,激动,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