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有人给哑巴牵来了一匹马,两人回到田翁家,把金银器皿装好,放到褡裢里,说:“哑巴,你走吧,我这就去思州。”
说完骑马走了。哑巴跪送,直到看不见陈鲁的影子才上马离开。
陈鲁看天色不早,这里人烟稀少,和大青马嘀咕几句,大青马腾空而起,向思州奔去。
到了思州才知道,田翁家住在乡下,村名叫散风峒,离思南更近一些。
陈鲁到了这里,太阳要落山了,赶紧打听。好在大家都知道田翁,不知道他叫啥,有人把陈鲁带到田家。
田翁家在一个山坡上,有一个大平台,四周都是参天大树,有一个不大的院子,有两进房子,都有厢房,所谓的峒并不是山洞,而是依山而居,是一个村落的称呼。
陈鲁敲门,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妇人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迎了出来,让进客厅。看上去家里还算殷实。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天陈鲁算是见识了。
但是令陈鲁奇怪的是接待客人的竟然是一个婆婆和一个孩子,正八经的妇孺。
陈鲁说:“老人家,我是田翁的朋友,叫陈子诚,从大潞河文剌山来。”
老妇人见过世面,看出陈鲁是官员,听他说从文剌山来,有几分疑惑。陈鲁问:“老夫人是……”
“贫妇是儿媳妇。”
“奥,请出家主相见,我子诚有话说。”
“老妇田窦氏,就是家主。”看见陈鲁满脸疑惑,接着说:“长官见笑了,家门不幸,前些年闹乱,想必大人也知道。”
陈鲁点点头,田窦氏说:“那以后,我们被这里的老爷强行打入兵籍,贫妇良人(老公)三个人随征安南,一个也没回来。龙眼峒闹乱那年,子侄辈的跟着官军去平叛,战死两个。前几年征八百媳妇国,刘大帅的兵开了小差,把我们的几个子侄辈都抓去充数,只生还一人,还落下一个半身不遂。”
陈鲁也听说了这种情况,这是强入兵籍,主要是为了军饷,平时虚报,战时怕露馅儿,就用这些人去充数。
其实在鱼鳞图册里,这些人都是民籍。他们根本就不懂兵机,不会打仗,连弓箭都不会射,没有几个能生还。
陈鲁问:“这位是……”
“这是侄孙田修文,是我二弟的孙子,公公给取的名字,是长孙,今年十四了。两位老爷早都派人来告诉了,这孩子已经备案,十五岁就准备入兵营,还修什么文呢?”
陈鲁心里难过,明白了田翁为什么那么不要命地赚银子。这次为了银子,也是为了我子诚,送了老命。
我子诚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事必须管到底。
想到这里,陈鲁说:“老夫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见一见家人。”
窦氏笑道:“那是,不用大人说,家人也得来拜见,请我家太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