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虽然有所准备,见到这么多金子还是吓了一跳,说:”子诚老弟,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就说,咱们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这个吗?”
陈鲁说:“老哥,这不是使团的,也不是小弟的,这是贵国阔脱城同知东罕的,他让我捎给老哥,你要是不收,我回去怎么有脸见人家?你可不要让我老人家为难.”
多铎说:“他是同知,一定有什么事求我,你就透一个底,我也好做个心中有数。”
陈鲁故作疑惑的样子,说:“这倒怪了,你们这是在打哑谜吧?东罕说,你老兄心里有数,你又这么说,知道这个差事这么难,说什么我也不管了。”
“子诚老弟不要误会,你只要把他的话告诉我就可以了。”
“这个倒容易,他对我说,过几天平章令大人就明白了。这的的确确是他说的话,可是他没让我老人家把这句话告诉你啊。”
多铎是一个老官僚,有什么不懂?这里的勾当他心里门儿清,笑着说:“最后你这不还是告诉了!子诚老弟,你学坏了,没有原来那么坦诚了。”
陈鲁也笑了,说:“还是那么坦诚,只是你们这里太复杂了,不敢乱说话,就是你这老朋友,在王廷又是首辅,我都不敢过分亲近,怕他们那些人给你戴上一顶亲华的帽子。”
多铎说:“这个我当然懂,放心,现在这些人跳不起来,有王上和我们这些人,他们都得老老实实地卧着。”
“但是你们王上百年之后呢?你也百年之后呢?你们的子孙后代会怎么样?”
这问得太犀利了,也太露骨了,但是多铎承认,这是实话,说:“告诉你老弟,老哥我也早看这松和不爽了,这事你就放心吧。”
陈鲁放下心来,说:“你放心,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见到哈里,我老人家也会说这件事的。”
当着人家首辅的面,对人家的王上点名道姓的,这就是陈子诚。
多铎知道他和王上的关系极好,点点头,说:“我信。”
陈鲁说:“今天大家都有天朝的赏赐,唯独老兄没有。你信吗?”
他看到多铎在微笑,知道多铎明白,接着说:“都已经放在车上了,老弟我告诉你,五十两金子,四匹杭州丝绸,一箱汝窑瓷器,老兄,你发财了。”
多铎吃了一惊,说:“皇上为什么要赏我这么多?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啊?”
陈鲁正色地说:“不用你做什么,你这样的好官,尤其是识大体的好官,断不让你为了生计发愁,你的子孙后代也得做官,不管哪个国家,少了银子是不行的。”
这是投资,长远利益的投资。多铎完全明白了。也不再推辞,说:“子诚老弟不这样,我也照样做的,我是为了撒尔国长久的利益,和天朝虽然相隔万里,但这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我们要互相往来,友好通商,民人各得其利,这有多好!为什么非得要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
陈鲁叹了一口气,说:“都像你这么想就太好了,天下太平,可是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我们自从进入贵国界以来,受到袭击是家常便饭,有的还要化妆成贼人,有的干脆就明火执仗,大喊着我们就是官军,怎么着吧?老兄你说,在你们的一亩三分地,我们还能怎么着!”
这是吐槽,对一个多年老友,又是这个国家实际掌权者的吐槽,仔细想想,其实也是一种鞭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