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内室,忽雷喝退大家,躬身一揖,用蒙古话说道:“忽雷见过恩人。”
陈鲁把他一把拉起来,打量一会儿,看他虽然已经过了六十岁,但是精神矍铄,络腮胡子修理的纹丝不乱,已经变得灰黄的眼睛依然是炯炯有神,不免暗暗点头,说:“忽雷,你这老头儿学坏了,谁是你的恩人,我老人家是你的兄弟啊。”
忽雷怔了一下,哈哈大笑:“没错,你是我的好兄弟,有恩,有大恩与我的好兄弟。”说着话,亲自倒过来一杯奶茶。
陈鲁接过来一口干掉,说:“老兄还没忘了自己的祖先啊!可是你的兵可不像你啊。”
陈鲁不失时机地切入了正题。
“惭愧,这件事我不用去调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鲁点点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老兄,你不糊涂,你还得再为你们王廷出几年力。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的中使大人很生气。”
这是一种暗示,也是陈鲁的高明之处。忽雷知道沙哈鲁十分器重陈子诚,听他这么说,大喜,赶紧说:“子诚老弟看我行我就行。说句实话,天朝的使节没放在我的心上,你陈子诚就是天朝,天朝就是你陈子诚。”
陈鲁严肃地说:“老兄,你要是这个想法和态度,我老人家就彻底废了,不等回到京师被皇上治罪,也得被我们老大玩死。”
“子诚老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我的交情还得你我来周旋,这件事,我心里清明着呢,不用说下面各处的守备府,就是我身边的官员,想把你们使团一网打尽的也不在少数。子诚老弟,用你的话说,难得糊涂,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也不要让我太为难。毕竟你们也没吃什么大亏。”
忽雷心里真的有数,他弄不清楚是哪个下属挑起的事端,也许是自己身边的人,他想息事宁人,一是传到王廷,好说不好听,沙哈鲁以为他是反华派;第二,他要是处理不当,一些同僚以为他是亲华派,那就会惹出很多麻烦。至于和陈子诚,大家都知道两个人私交不错。
陈鲁看忽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不能再装糊涂,是时候表态了:“老兄,说实话,哪怕出了天大的案子,我们心里有多大的气,有你老兄在这里,我们也只能打掉牙和血吞,能给你老兄找麻烦吗?但是话又说回来,天朝可不是纸糊的,连团练火儿都知道,在撒尔国边境就屯兵十万。倘若动起刀兵,谁也没有好果子吃,管你们这里谁亲华、谁反华。老兄,你是明白人,我是在吓唬你吗?”
“那子诚老弟的意思呢?”
“首先,我老人家同意你的意见,这是基础。但是我们老大这口气你得给他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