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念是在慕以农的院子找到的秦忆烟，她最近没事儿了，特别喜欢来到慕以农的身边发呆。

慕以农坐在一处看着奏折，他好似看的很慢很慢，因为好久没有翻动折叠的下一页，秦忆烟怔怔的看着他俊俏的侧颜，脸色的表情依旧是平淡无波，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若是她仔细看的话，一定会发现，慕以农会时不时用眼神瞄着她，眼底的波光闪闪，这才是他看奏折为什么会慢的原因？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慕以农始终没有掉以轻心，抬眸看向了院落外伫立的第五念，眉头下意识的轻蹙，很显然不希望她来这里打扰到他和烟儿的独处。

许是感受到了第五念的气息，秦忆烟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的激动，询问道，“可是玲珑醒了？”

慕以农握着奏折的大手微微一顿，虽然他也很想知道玲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相信烟儿比自己还要焦急，他就等着晚上再去吧！

所以，依旧装作自己在看奏折，自始至终都假装自己没有看见第五念。

第五念也愿意配合，点点头，与秦忆烟并肩离开了，望着烟儿离去的背影，那种无力感又袭上了心头，害的他手一抖，连手上的奏折都掉落在了地上。

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令他害怕的事情，可是发生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他每一天都活在了深深的恐惧之中，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最后能做的只有放手。

他不由得握紧了双手成拳，不，她不能走。

想到了第五念曾说过，秦忆烟是因为恨才支撑着她留在这个世界，如果恨是他唯一能够留得住她的方法，他愿意让她恨着自己一辈子，也不愿意放手让她离开。

第五念将身体让给了秦忆烟，“去吧，我想玲，你肯定很想见到玲珑！”

“念念谢谢你。”

秦忆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樱桃和香梨正为她准备膳食，“小郡主，你这几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我和香梨给你做了比较清淡一点的。”

“谢谢你们！”

“郡主以前很少留在王妃的院子里吃饭，难得让我们有机会伺候到你，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慕玲珑一窒，她一向贪玩儿，再加上玲珑园有自己的小厨房，所以她很少会留在娘的院子里吃饭，还记得上一次是过年的时候，竟没有想到，那就成了她和娘最后一次用膳，如今想想，她已经无比的后悔了。

她顿时就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总以为还有很长的时间，却不知道，她已经没有了时间尽孝。

“玲珑？”秦忆烟尽量表现的就像是昨天才见过女儿，以免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反而容易引起玲珑的怀疑。

慕玲珑看见那个如晓月清风的女子踏着缓慢的步伐而来，婀娜的身姿如飘摇的柳絮，行走之间尽是透着女子的妩媚，她的表情一派淡然，即使此刻内心万分的激动，依旧可以做到不显山漏水，仿若他们真的在昨天见过。

是娘，绝对是娘，明明那么好分辨，为什么她以前就是不肯用心多想一想呢？

连影儿都说娘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可是她就和缺心眼的孩子似的，还以为娘是想开了，所以才会导致性格大变。

想到这些日子，她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未知，甚至是害怕，恐惧，阴暗，她就觉得自己非常不孝。

她做不到娘那样的假装，慕玲珑此刻只想扑到了秦忆烟的怀里。

秦忆烟被她扑了一个满怀，不由得娇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般的没轻没重，孩子气，以后还有谁家的公子敢娶你？”

她深埋在秦忆烟的怀中，却是感受不到她丝毫的心跳声，心蓦然一疼，眼眶微红，哽咽的说道，“娘，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就陪着你一辈子好不好？”

秦忆烟轻笑，“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第五飞扬不嫁了？”

娘竟然知道第五飞扬？

慕玲珑错愕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就想赖着娘一辈子。”这绝对是真心话。

“玲珑，陪娘用早膳吧！”

她抿了抿唇，重重的点头，“好，以后每天早上我都陪娘用早膳好不好？”

“好！”

慕玲珑什么都没有问，两个人只是闲着聊聊家常，多半都是玲珑在说着，秦忆烟静静的听着，她目光噙着一抹温柔，看着眼前的玲珑，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她刚生下来还是那么小的一团，转眼间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这恐怕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了。

秦忆烟只求她这一生能够平安健康，不用被任何事情所烦心。

慕玲珑说的兴致勃勃，“娘，爹，现在开始教我一套拳法，我耍给你看好不好？”她因为说的太过兴奋，直接抓住了秦忆烟的手，刺骨的凉意钻进了她的皮肤里，她的心漏跳了半分，这么多明显的细节，她却是一再忽略，她真是太不配做人家的子女。

“怎么了？不是要耍一套拳给我看看吗？”

慕玲珑回过神来，故作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好像有点忘记了，容我想想。”

秦忆烟宠溺的笑了笑，“你这丫头，你爹教你的功夫要牢牢的记住，这些都是足以保命的。”听念念提起过玲珑的情况，她倒是不在乎女孩子学习武功会不会惹人非议，更加担心她的安全。

清醒后的慕玲珑开始过着与平凡一样的生活，早上会陪娘一起用早膳，她恨不能天天都腻在她的怀里，可是她又不能做的这么明显，万一被娘察觉到了，只会让她更加的心痛。

而她只想在娘有限的日子里，可以知道她其实很爱很爱她，这样就足够了。

“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一直在休息，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国师府上课？”

慕玲珑怔怔的看着第五念，好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第五念轻叹了一口气，“没错，是我。”

她明亮的水眸之中，难掩失望，刚刚娘还给她盛了一碗粥，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她怎么不失望？

“见到我就这么难过？”

“不是，我只是还不能适应，我娘她为什么走的那么急？”她捧着温热的粥碗，手心指尖皆是冰凉，却是怎么也感受不到粥碗的热度。

“许是多看你一眼，便会越加无法掌控自己的心吧！人世间的牵挂，于她而言，不是糖，而是利刃。”

慕玲珑红着眼眶，最听不得第五念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证明，她无论怎么做，都是个错误。

“吃过早膳，我们就去国师府吧！”她也不想留在家里，总会下意识的去寻找娘的身影。

“好，从今天开始，你该学会独立了，毕竟你爹是个男人，有些事情，有些话却是对他说不得。但是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不是吗？”

“嗯，我懂。”

懂是一回事儿，做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两人坐在一辆马车上，慕玲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第五念也没有和她没话找话，或许此时她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秦忆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发生的太突然了，她需要好好的想想而已。